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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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第1页）

绣春

马蹄扬沙，为聘嘴巴未闲着——

“卫夫人你也是有运气，遇上我们，不然这冰天雪地的，仔细你这身子骨也撑不住，你是失忆了麽连卫大人也记不得。”

凌乔听了这话，又想起来肆里喝酒那两个守卫的话，片刻沉默後又问：“你们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为聘笑道：“收到消息说复城附近有馀南王的馀孽，我们是奉命去剿匪的，卫夫人你不要怕，有我们在，你很安全的。”

“哦…对了…”凌乔想起来：“你们大人是谁啊也不知道名讳…”

风中凌乱，少年眉眼弯弯，他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入她耳中：“谢家的大公子，荆州府的主人，谢寂。”

谢寂。

跟他本人一样清寞。

辎车驶进了最宽阔的一条石板街，又拐进了一条风灯摇曳的小巷。

进得小巷半箭之地，便见客栈前风灯摇曳闪烁。辎车到得门前，当先两小童笑吟吟走了上来，一人牵住马绳，另一人伸手搀扶马上的人。

“免了。”

谢寂拨开了那只雪白丰腴的手臂，跨步下车，“住房。”

为聘将她抱下马，赤脚踩在雪地上仍然让她被冷得瑟缩了一下，勉强站稳後就同他们一行人进去了，因为带的人太多，大部分的人都只能窝在客栈的地上，或者在外面随便找地方休憩。

一名胡服虬髯的男子殷勤迎来。应该是这里的掌柜。

此栈散漫宽敞，与皇京宅邸大异其趣。进了灯火煌煌的门厅，是一条宽约三丈长约一箭之地的竹篱甬道，庾人呼为箭道。

常有客商酒後技痒，在尽头栽一草靶炫耀箭法。穿过甬道，一挺拔的竹林疏密有致地围出了大大小小诸多院落，一盏盏风灯在林间院落闪烁飞动，风灯之後的帐篷便是客房。

穿过一条幽静的林间小径，两盏风灯吊在两根拙朴的青石灯柱上，夜笼灯随风摇曳，恍惚间阴山牧场一般。进了灯柱一箭之地，是一大三小四间不同的住房。

虬髯男子在门前停下脚步，昂昂拱手道：“右帐三名侍女，左帐两名炊师，若有需要尽可以吩咐。”

当风雪渐消，她才看清这座简陋的容栈，零星的灯火烘托下，也有几分暖意，但一点儿依稀的人烟都未有，显得仍然如此荒凉。

为聘从腰间拿出十两，放在柜沿上：“我们这里的人就在这儿歇息一晚，住不下的就让他们在外面睡，有毛巾子就给他们御御寒，然後再烧几壶热水给他们解渴。”

掌柜的望了望这人挤人的场面，答应了下来：“好的，那稍等。”

驿道堆起的雪已有半尺那麽深，凌乔脚刺痛不已，才发现脚上已都是冻疮，有的甚至在冒血，小脸更是血色全消，被冻得苍白。

她看人的时候是天然的媚态，万种风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谢寂将掌柜叫回来，低语说了什麽，那掌柜的急匆匆地去了，只是不多时就折返回来，手上还多了套干净的衣裙和履袜，他凑上前，轻声道：“姑娘，委屈了，这是老朽夫人以前的衣服，你先穿着，不要冻坏了。”

凌乔接过，道了声谢便上楼去了，楼梯咯吱咯吱地响，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谢寂的视线里。

这时，掌柜从屋内走出，身背一个青布包袱，说话之间，他已经打开了苫在家什上的粗麻布，重新生起了木炭火，架起了煮茶的陶罐，不声不响却又热情亲切地关照谢寂入座，又立即到院中安排随身的一行将士到偏厢就座。片刻之间，一切都井然有序起来。掌柜的也换上一件羊皮长袍，悠然坐到案前。

谢寂依言坐下来，喝了点茶水，再缓缓看了眼天色，如今已到复城附近，明日在城外边巡视一圈，若知有情况，恐怕还要在复城待上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卫夫人若是跟着他们，行动不仅不方便，对她名声也不好，卫兖从开封府过来，起码也要一个月的脚程。

为聘从厨中端出来几样小菜：“大人，吃点东西，可惜没有酒，不然也是有滋有味的。”

谢寂刚想斥责他，为聘却只盯着一个方向看，他也望过去——

门帘开了一半，柔软的衣段翻涌如云，行动时带着天真的娇憨，款步下来。

谢寂也眯了眯眼，此女貌美，然却不尽是善类，况又是卫兖之妻，还是离远些好。

为聘刚敛回目光就看见谢寂那想要杀人般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战：“那…那个，想起来掌柜的有事找我，我…先去了！”说罢，拉起悠然煮茶喝茶的掌柜便出了门。

凌乔站到谢寂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不敢出声，她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尊贵的卫夫人。

谢寂也沉闷了半天，敲了敲凳子，皱眉道：“坐。”

他是不想跟她有牵涉，因为卫兖这个人不是好相与的，他的夫人，没人会想动，当时听到卫夫人被掳，他是料定为皇室所为，毕竟整个大庾，没有人会不认识卫兖的夫人。

谢寂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发现她仍然拘谨，没有半分传闻中骄纵姿态，难道是受了惊只是她失踪将近三个月，刚才见她又是那副模样，估计并没有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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