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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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叛乱之源 沈介呆呆地立在那里天大地（第2页）

“我只有两个孩子，阿卓同阿克。我原本就打算将头人的权杖传给你阿母，可惜你阿母对头人的位置毫无兴趣。她就想做一只自由的猴儿。

我曾想她婚後会改变，可惜你阿父没有那个本事留住她的心。”

开野吐朵伸手抚摸着孟霁的头顶，“现在济火寨在你阿舅手里，已经很多年了，你想要，你就自己去抢。你要是能从他的手里把济火寨抢过来，济火寨就是你的。大母也没话说。”

·

花圃就在茶园的南边。

沈介抱着一只小竹篓，亦步亦趋地跟在吐朵阿卓身後。

“阿霁她知道了吗？”吐朵阿卓连续揪了四五朵花，才转身问沈介。

沈介忙接过吐朵阿卓手中的花，小心地放进竹篓中，“明彻她知道的。”

“她怎麽说？”吐朵阿卓回身继续向前，这一背对着沈介後，眉头就拧起来了。

“她说，她不介意。”沈介略垂着脑袋，跟上了吐朵阿卓的步伐，然而不同于吐朵阿卓的昂首阔步，他的每一步好像都陷在泥淖里，很艰难才拔出来。

吐朵阿卓只顾往前走，一路的花儿似乎都没看见似的。

直走到了篱笆边上，她才直挺挺地顿住脚步，“那你怎麽想？”

在沈介从小的印象里，他的这位准丈母娘都是一个开朗随性的性子，沈介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生气，她好像永远都很开心，可是现在，她盯着沈介的模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神情特别严肃。

“我丶我……”沈介紧了紧怀里的竹篓，竟是避开了这个问题，“此事，孟伯父已经让我们退婚了，我……”

吐朵阿卓打断沈介，“我不是问他怎麽想！我是问你！你是如何想的？”

“我丶我……”沈介懦懦不敢言声。

吐朵阿卓急了，干脆地问道：“你还喜欢阿霁吗？”

沈介忙不叠点头。

“以後愿意一直留在她身边吗？”吐朵阿卓仔细审视着沈介的神情。

沈介点头不止，“我愿意的。此生，只要明彻不赶我走，我便不会再离开她。”

吐朵阿卓神色稍松，然而就在此时，沈介一句话，却又令她脸色骤变。

“只要能留在明彻身边，便是只做一个随从仆役，我都是愿意的。”

能守着她，他便于愿足矣。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麽呢？你们在一起，不做夫妻，做什麽主仆！”

沈介苦涩道：“我身体已然残缺，婚配之事，却是再不敢想。今生今世，我只求留在明彻身边，以供驱驰。”

吐朵阿卓越听越是不对劲，她一把抢过沈介手中的竹篓，“你这孩子，尽钻牛角尖呢！阿霁难道是想让你做她的什麽随从仆役了？”

沈介神色凄楚，“便是明彻不愿意，也是无法，这桩婚事已经不作数了。孟伯父眼下怕是已经给明彻物色了新的未婚夫婿。”

“孟宪之那个老匹夫懂个屁！婚姻的事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的人有什麽资格指手画脚。阿霁既然喜欢的是你，你换给她再好的人，她也不会稀罕。”

“可……”

沈介待要说什麽，却被吐朵阿卓打断，“你道为何伯母不在朱提做孟夫人，非要回来这里？”

沈介茫然摇头。

“涧松，你相信伯母，若是跟不喜欢的人日对夜对，那日子跟坐牢也没区别。她喜欢你，她跟你在一起就开心。她开心，我这个做阿母的，自然不会反对。

你要是在乎那个什麽父母之命，那我也是长辈，我这里可以直接给你们主婚！”

吐朵阿卓说到这里，又放软了声音，“伯母知道你受了这麽多苦，心里难免有过不去的坎，你听伯母一句劝，别自己为难自己，也别整天东想西想的。”

沈介呆了一呆，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自沈家出事以来，于婚姻一事，有陈恂之流，直接当面斥他不配做谁人的丈夫，有孟宪之之流，听闻此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取消婚事。

也有孟霁会拉着他的手，霸道地告诉他，她决定了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别人怎麽想。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残缺的地方，伤口虽早已结痂，却不知何时生出了无数看不见的锁链，如同心魔一般，将他整个人都束缚住了。

他因此而生出的种种愁绪，几乎把他的一颗心都扭曲了，然而他却无法开口讲出一个字来。

他只好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装作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今日，他的心结被人看见了。

沈介鼻头一酸，竟是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吐朵阿卓把竹篓放在地上，伸手顺了顺沈介的背脊，宽慰道：“你要是一时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伯母也不催着你做决定，反正你俩都还小，今後的日子还长着。”

“只一条，”吐朵阿卓顿了一下，“你要是自己心里头不坚定，总把阿霁往外推，岂不平白伤了阿霁的心？”

沈介被这句话猛地击中，一时愣怔在了原地。

是呀，他光想着自己的委屈，难道他这样，明彻会不难过吗？

可即便是他醒悟到了这一点，却叫他又能如何呢？

沈介呆呆地立在那里，天大地大，唯独他竟是进退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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