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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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昭烈之风 我是大王你是压寨夫郎我（第2页）

就在奴仆奉上加了姜葱盐的茶水後，这位老人家才徐徐开口道：

“士行之前在江陵做的是小中正吧？”

陶侃躬身以答：“正是。”

“小中正呐，”刘弘耷拉着眼皮，“你有大才，却屈居于这样位卑职小的地位，你可怨怪过？”

“禀使君，侃不敢有埋怨。”

“老夫忽想起一件往事来……”

陶侃有些发怔，他今日来，是来讲正事的，不知道这位老上司怎麽忽然讲起古来，然而不管是出于对刘弘的敬重还是礼节，他都没有吭声。

只听刘弘继续道：“……老夫当年做羊公的参军时，羊公曾经跟老夫说，我以後的地位当跟他一样。”

这位年轻之时，曾经在幽州杀得盗匪绝迹，以勋德并茂被封为宣城公的老人慈祥地看着陶侃。

“今日老夫看你，将来的地位也必定会跟老夫一样。”

陶侃彻底愣住。

“讨伐张昌，你居功至伟。老夫已经向朝廷上表，写明了你的功绩。朝廷的封赏不日就会到。”

陶侃明白了过来，这位老人这是在隐晦地劝诫自己，不要跟着刘霁造反。

陶侃整了整衣冠，站起来，又朝着刘弘郑重拜下，方起身道：“使君，侃并非不忠不义之徒。”

那位气息奄奄的老人似乎是松了口气，他伸出手，示意陶侃近前来。

陶侃不敢不从，忙躬身跪坐在了刘弘跟前。

“你给老夫说说这段时间你是如何收复失地的。”

“遵命。”

陶侃徐徐说了起来。

刘弘半眯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然而他并没有真的睡着，陶侃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极认真。

听着听着，他便不由掀开了眼皮，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面前这个年纪差不多只有自己一半多的後生。

陶侃似无所觉，似乎不管刘弘是闭着眼睛打盹，还是瞪大了眼睛看他，都不影响他说下去。

他并没有花太多口舌去讲每一次战役，也没有去描绘敌军是如何丢盔弃甲，自己是如何威风八面的。

他只是在讲，他们行军的时候，那些昆叟兵是如何对待沿路的百姓的。

他们占下来一个地方的时候，那些龙头山出品的文吏是如何出榜安民，军队又是如何自发监督士卒不得扰民的。

他只是在说，他们收复的地方，是如何快速恢复了民生，市廛又是如何恢复的热闹。

“……後来，一路上我也收了些人马，便也沿用大王的规矩来管理新卒，竟也收效甚好。”

刘弘张了张嘴，想要打断陶侃，然而他到底什麽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听着。

“……最开始，我与大王分兵两处的时候，我不是没有过疑虑，我怕大王不信我，我也怕自己不信大王。

谁想大王把自己的兵分了一半给我。粮米也从来没有断了供应。”

“……大王说，她起兵不为自己，甚至也不是为什麽光复大汉，只是为了还百姓一个太平。”

“你信她吗？”刘弘终于开口了。

“听其言，不如观其行，”陶侃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每拿下一个地方，就有文吏赶过来，带着一种叫两季稻的稻种，无偿发给当地的百姓，教他们种植，说是这个收成比原先的稻米多多了。”

刘弘听到此处，那双浑浊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陶侃继续诚恳言道：

“使君，朝廷的文吏我见得多了，但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文吏，他们不会嫌弃那些百姓愚钝丶学不明白，他们会十分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去教。後来，我跟他们攀谈过才知道，原来这些文吏本自黔首中来。”

“黔首做文吏？”刘弘讶然。

“正是，”陶侃一脸感慨，“我出身寒门，我阿母为了给我阿父搏一个出身，日日辛苦纺绩，才能让我阿父得以结交士人；而为了让我有一个前途，我阿母甚至卖掉了自己的长发。”

他摇了摇头，鼻尖有些发酸，“寒门实在是不易。可是在大王那里，不光是寒门，就连那些黔首都是一视同仁的。”

刘弘耷拉着眼皮，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陶侃以为这位老人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他方才缓缓开口：

“自顷兵戈纷乱，猜祸锋生，疑隙构于群王，灾难延于宗子。载籍以来，骨肉之祸未有如今者也。今边陲无备豫之储，中华有杼轴之困，而股肱之臣[1]，却依旧……哎！四夷之变，只怕就在旦夕之间。

司马氏衆宗王之中，老夫本以为长沙王能力挽狂澜，谁料却还是落得个不得好死。”

这个迟暮之年的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士行，依你看，这个刘霁当真能救这天下吗？”

陶侃肃然以对，“以侃看来，大王待民以仁，率下以严，奉己以简，确有其祖昭烈帝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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