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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遥轻嗯一声,走向前,扶住她,难受道:“林姑娘,你”
“我无事。”林桑晚拍了拍她的手。
见她面如死寂,沈司遥不知该从何开口,从何处安慰,默默得从袖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柔声道:“大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林桑晚轻嗯一声,接过木盒,想起什么,轻声道:“你哥还好吗?”
外头风雪正盛,盖过了她的声音,沈司遥疑惑道:“嗯?”
林桑晚笑了笑,还是少与自己沾染为好,虚弱道:“替我谢过你哥,如今我已是个罪人,沈姑娘日后莫要再来了。”
吩咐小桃送人后,林桑晚打开木盒,是一只翡翠玉镯,翠绿欲滴,温润如脂。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汝赠吾以簪,吾赠汝以镯。汝之所仇亦是吾之所仇。吾洗雪沉冤之前,愿君珍摄自身。”
看完小字,她的眼角早已一片湿润,泪眼模糊,他信她一家。
景仁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五,雪霁天晴。
夤夜,嘉辰王府起了一场大火。望着南边火红满天,沈辞猩红了双眼,不顾全府阻拦,策马奔去。
待他到后,林桑晚对他笑了笑,转身,走进火海,湮灭其中。
火势很大,他还是冲了进去,可找到的却是一具烧焦的尸体,左手上带的翡翠镯子已落了黑灰,触痛了他心底最后一根弦。
他紧紧抱着她,心头的那滴眼泪一点点荡开,化作无声的悲苦,一点点啃噬着心。
昔日笑靥如花,今成冷月清辉,满目疮痍,痛何如哉。他没能留住母亲,没能留住父亲,如今,连她也没能留住。
那日,人潮如织,满天白雪,她带着一抹鲜红冲破了他十几年来黑白沉闷的世界。
深邃又沉痛的眸里,是一片死寂。北风呼啸而过,一同抽走了他的灵魂,他静静地跪抱着,一动不动。
萧逾白赶到时,雕栏玉砌的西院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些许黑气从断瓦残恒中升出,又很快被水泼灭。
他往沈辞方向望了一眼,冷笑几声,身子摇晃欲坠。
他不信。
疾步走向废墟,他徒手巴拉着断瓦残恒,原本温润的双眸此刻全然裹上了一片血红。
眼角眉梢,无一处不是阴沉和杀戮。
他生在冷宫,奄奄一息之际,得贤妃护佑,有了一处安身之所。生在无情帝王家,本以为不能像寻常百姓家般体会真挚的亲情、爱情,可母妃将他视为亲子,被其他皇子嘲笑奚落时,会安慰他,会逗他笑,会守着他睡觉。这十来年,他的母妃,给了他天家难得的真情。
前日,他的母妃走了。他守在灵前,没有哭,他不能哭,宫里有无数眼线盯着他,就等抓他错处,好斩草除根。风雨飘摇之际,他不能倒下。
一双玉手顷刻间变得黑红,黑灰渗进血肉里,他却感觉不到痛。
福叔领着一群奴仆奴婢走过来,齐齐下跪,痛苦道:“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萧逾白没有停手,更没有抬头看他们。
自打跟了王爷,就没见过他这般疯狂。福叔痛苦道:“王爷,王妃不在里面,在沈公子那,您停手吧,别找了。”
萧逾白冷怒道:“闭嘴!”
福叔老泪纵横,王爷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重话,只是如今多有少双眼睛盯着嘉辰王府,他不能不提醒,道:“请王爷节哀。”
萧逾白抬头凝视着他,余光一扫众人,悲怒攻心,起身抓起人群里的小桃,怒吼道:“究竟怎么回事?”
小桃吓得哆哆嗦嗦,两眼泪水滚滚落下,磕磕绊绊哭道:“奴婢不知,王妃半夜口渴,茶壶里没水,奴婢去烧水,然后然后就烧起来了。”
萧逾白松开手,冷厉悲愤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阴冷道:“福叔,都处理了,今夜之事不可外传半字。”
外头都传嘉辰王萧逾白宽厚仁善,却不知那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他内心深处一直都是果断狠戾。
萧逾白走向沈辞,俯身想要抱起林桑晚,一道清冷怒极的声音响起。
“滚。”
沈辞抱着林桑晚起身,没有看他,他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字,连余光都未曾分萧逾白半点。
说好护她周全呢?
结果呢,这就是他所谓的护她周全。
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他抱着她,迎着寒风,往王府大门走去。
萧逾白紧握双拳,满目猩红。
他不能让沈辞带走她。
她是他的阿姐,是他御赐的王妃,生是他的人,死了也要与自己同穴,沈辞怎么可以带走她。
当母妃开始读大堰来的家书时给自己听时,他便被信中鲜活明媚的少女深深吸引,满心满脑地想要见她,这种感情持续了十来年,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萧逾白飞身解下侍卫的大刀,落在沈辞身前,刀尖已经抵住他的脖颈,淡淡道:“放下她。”
沈辞双目猩红道:“滚。”
不喜脏话的他,彬彬有礼的他,在刹那间连说了两句脏话。
话音甫落,两道白色身影随即缠斗在一起。朔风席卷,绣春刀霸道直接地坎向沈辞肩甲。沈辞侧身一转,刀锋擦过衣袖,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须臾,身影交错,鲜血染红了两人白衣。沈辞死死地抱着林桑晚,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只道:“王爷没有遵守约定,就不该留她在此。”
萧逾白握紧了绣春刀,眸色一沉,他食言了。他曾信誓旦旦对沈辞道:“我定能护她平安。”
为等他答话,沈辞抱着林桑晚,消失在王府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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