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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差五十年还有必要谈吗
我抱着小球,观察红刚玉做单手俯卧撑。原因是下官在上官及殿下面前失仪。
红刚玉一抹湿淋淋的头发,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了:“别误会,不是做出来的,是拆出来的。仅仅剔除科学理事会的信标模块而保留其他部分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你是膜翅目吗?”
红刚玉皱了一下眉。
询问种类在虫族也是失礼的,好比古人类的远房亲戚询问古人类家长里短是否婚配。
“你似乎不受蚁群意志影响。”
蜂与蚁有点特别,军部系统里一般只受同族支配。
“……这个问题?”红刚玉翻身起立,“观察很敏锐嘛。长官确非膜翅目。”
“我叫馀灰,鳞翅目大类。”
“……馀灰殿下。我曾经忠于蚁群,如今只忠于长官。”红刚玉说,“不是不受蚁群意志影响,只是和其他工蚁相比多了一点点自我。言尽于此。”
“我注意到您把智能生活助理设定为一个几何体,很少有殿下这麽做。”
“我以为球体是三维世界里最为和谐完满的形体,以一个面形成了一个空间。简洁,神秘,富有美感。”我回答道,同时感谢红刚玉谅解我的冒犯,这使我对蚁群意志有了新的认识。
我很自豪于终于有谁对我的球体理念表示关注,问红刚玉要不要看我养的电子花和电子狗。智脑是被扔了,但我很早之前就偷偷把小狗和小花装进了小球(在智能生活助理里装载其他模块违反庭院规章)。
我拍拍装死的小球,小球不情不愿张开了线条嘴巴,从内部投影出两个古老生物:“这是小狗,这是小花。我的小花叫小狗,因为我希望有一天植物也能像动物一样奔跑;小狗叫小花,因为它有许多花斑点。小球叫小球。”
红刚玉看着我的小花绕着小狗撒欢儿,默不作声好久才说话:“殿下,我有过一个孩子,如果还在的话,也才成年。”
……呃?
其实这也正常,两百年前突破基因锁後,虫族二十算成年,二十至一百都算青年,外表都没有变化。只是我整天浸淫人类学,总习惯把这些年轻的面容看成和我一个年纪,还没来得及适应七十二条委员会推行的伦理标准修订版。修订版里,“长辈”在亲属外的社会关系中指那些大你一百年及以上的家夥,一百以下都是同辈(哪怕同辈都四世同堂了)。
红刚玉看出我的惊诧,不等我绞尽脑汁想出几句安慰丧子之痛的话,笑了笑,说自己其实是我四倍大,长官是三倍多。
……三倍?我才反应过来,二十年完成基础教育,五年舰上训练,二十五年累积资历,这确实是指挥歼星舰的理论最低年限;再花二十年加入叛军。不是三倍是什麽呢。
……按照军部要求,五十年正处于身体各项机能最佳时期,必须生育。
……我还喜欢过科学理事会上任总理事和同性呢,已婚算什麽问题了。只要不是羽蛾就好。不会真的是羽蛾吧?那我可真失恋了!
胡思乱想间,小球嗷呜一口把小狗小花送回老家,我便请求红刚玉开啓舷窗。
红刚玉非常诧异,我回答说我想近距离看看实体。作为实体危机的孑遗,想看看实体不是理所应当吗。
伶盗龙现在非常颠簸,红刚玉说,只是因为经过特殊平衡设计,除了前端的驾驶室感受不到而已。等长官出来再说吧。
如果不出来呢?
没有这种可能……我对长官有信心。以前舰上训练长官可是作战系的头名,飞行实操出色至极……後来转去指挥系了而已。
我的牙开始打颤:光子知道,人类学家不是我最初的梦想;我最初的梦想是开宇宙飞船啊!然而不让学,因为“这对殿下太危险了。您连一开始的眩晕训练都没有办法完成的。”如此扼杀了每一个纯真的梦想。
红刚玉被我的梦想吓了一跳:“……?确实是少见的梦想。其实开星舰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但梦想就是这样啊,在实践过程中会发现许多不如意的事儿。我学人类学也是一样的。我可以在看了实体之後去问长官是怎麽开的吗?”
红刚玉刚想说什麽,驾驶室舱门下降,慢慢显出一个白色的身形。红刚玉不再说话,忙不叠去挂像画後面摸索出什麽,再一看,一盒,樱桃?保鲜技术还不错啊!
“常规型场景实体蔓延数万光年,这一次运气很好,范围并不大,很快就结束了。”
微滴说着坐下来,问我吃不吃。我说我不饿,微滴点头,摘下手套——伤痕累累——捡起一颗小玛瑙似的红樱桃。
樱桃啊。蓝宝石崩解之前,许多人类在内的先辈都在想方设法抢救物种。成数不多,每一个都凝聚无数心血。很难说这种酸而完全不甜的小果子和蓝宝石上的是否同种,虫族有一个专门的农业星球分给这种稀有的小樱桃。很贵!每一颗都有编号!我都是定额配给,虽然我也吃不惯,每次都送给珐琅了。
……粒子炮增加载重给拆了,樱桃藏着这麽多光年不也耗能源吗。
微滴垂眼抿下鲜红的果肉,在手里吐出果核。我趁机问微滴开星舰的事。
微滴擡眼望向红刚玉,然後直起上半身,微微向後仰:“这个都说了吗?为什麽转系,这个没说?”
微滴笑起来,连卧蚕都在笑,琥珀珠後有灵魂在跃动:“这有什麽说不得的。”
“舰桥上打架斗殴,记大过一次;伤到了翅膀,做了全翅摘除手术。衆所周知,没翅膀开不了星舰,当指挥开不着星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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