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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应声,他做过前几场乡试的考题,确实军策一类的题目考的极少,处在太平之年又远离边关的考生,自然对军策不够深刻,下笔也干巴。
不过这也并不是难在一人身上,看考生出场反应,大抵也都惴惴。
两人也没有仔细谈题目的事情,这不过是头场考试,不可因为第一场而把信心消磨,如此後头两场考试会更难。
相携回去沐浴了一番,好好休息了一场,养回精气神以备後两场。
十一一日到贡院之时下起了一场小雨,天色不佳,入夜雨更大了些,带着夏雨的急促,噼里啪啦的咂在屋顶上。
杜衡曲着腿躺在衣服做枕头的硬木板床上,感慨这条件恶劣得还不如当年小满带他回家睡的床好。
薄薄的瓦片盖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头顶上,吵也就罢了,他都有些担心密集的雨点子砸破了瓦片摔在他脸上。
杜衡艰难的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睡。
翌日发放考纸时,纸张都微微有些湿润了,杜衡怕笔记晕开,留了两张纸做草稿,拿了一张叠好贴放在自己中衣外头一层的胸膛前,借着温热的体温想把纸给烘干些。
答题之间,他屡屡听见咳嗽声,昨日一夜的雨看来是把情绪本就有些低迷的考生给折腾病了,这无疑是让考试雪上加霜。
杜衡凝眸,天公不作美是一回事,但自身体质抗压能力也有待提高。
要不是他风评屡屡被害,出于自尊默默锻炼,这番条件下只不准也要落下个头疼脑热的毛病。
思及此,他不免望向窗外的天色,不晓得县城里是否也一样急风骤雨。
......
“阿爹,爹爹什麽时候才回来啊?”
小朋友趴在柜台上,偏着脑袋看着自己白中透粉的手指。
他原先是睡一晚上就会弯下一根手指,这样记录着爹爹回来还有多少天。
但是记着记着他就记不得弯了几个手指了,他用力的回想着到底已经弯了几根手指,可把肉嘟嘟的手指折腾来折腾去的,依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时候他也只有求助他的小爹了,小朋友记性不好,一会儿就忘记了自己问过的问题,所以一天求助小爹不在十次以下。
他擡起脑袋,有些憧憬的看向铺子门口,希望哪次一擡头就能看见他的爹爹站在那儿叫他小宝贝了。
“阿爹,信!”
秦小满正在柜台前打算盘算的正入神,听到小崽子的声音有点迷糊,不晓得他说了啥,擡头看了一眼,门口立着个信使。
“有我的信?”
秦小满从柜台前绕出去,刚刚柜台高的承意见小爹去了门口,他也从凳子上滑下去,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秦小满的腿边。
承意大了,杜衡又前去赶考不在家,秦小满便把小崽子带来铺子里频繁了些。
不过他把小孩子看的紧,隔三差五的就要喊上两声,平素里就算在铺子里也不让他乱跑,多数时间都在柜台前。
承意安静也听话,跟他说了乱跑会有人伢子抱走小孩儿,他就更不会乱跑乱走动了。
秦小满忙的时候就坐在凳子上,趴在柜台前拨着算盘上的盘珠玩儿,或者是把他爹爹小时候给他做的七彩绣球抱在怀里。
来往的客人见着柜台前坐着个乖巧的福娃娃,偶时都喜欢上前逗逗他。
“是谁的信啊?”
承意扯着秦小满的衣角,仰着下巴。
“除了你爹爹,谁还写信来啊。”
秦小满矮身把小朋友抱了起来,回到柜台前坐下,小家夥就安静的坐在他的腿上,趴在柜台前期待的看着秦小满拆信封。
“小满,相公到了府城,一切都好。在家里不要太辛苦,拿不定的事放着等我回来.......”
“爹爹怎麽都没有说到承意呢?”
听着小满念了一会儿信,小朋友叠着眉头,着急的回头看着秦小满。
“来了,来了。快听着!”
承意闻言睁大了些眼睛,赶紧又看向信纸,虽是一个字也认不得,却看的认真,好似真能读信一般。
“意哥儿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觉有睡的香吗?”
秦小满道:“啊,我得给你爹爹回信去,有些孩子一到饭点就要喝一大碗的糖水,肚子撑圆儿了就不肯吃饭;晚上洗澡贪凉玩着水又不起来,还不要盖着被子睡觉呢。”
承意抿着小嘴,慌张的抓住了秦小满的手摇了摇,可怜巴巴道:“阿爹不要写信告诉爹爹。”
秦小满道:“可是我们的小孩子不就是这样的吗?小爹又没有胡说。”
承意犹豫了一瞬,赶紧保证道:“我再不吃饭的时候喝糖水了,夜里洗了澡澡就盖着阿爹的被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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