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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相识良久,可今天确实第一天见你——我的孩子。自此后,我又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一个不需要任何?仪式承认,不需要任何?证据证明,不需要任何?人认可的,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亲人。
姜兆华。
我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
“兆华……兆华……”我喊她,“兆华。我是?阿娘。”
兆华仿佛听懂了我的呼唤,缓缓地睁开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第一次看世界,看见的是?我——她的母亲。
太医又给我把了脉,说催吐及时,余毒极浅,不必担忧。雷雨渐渐停息,乌云散去,天边熹微渐起,阳光从天际漏出来万丈光芒。如此安静祥和,昨夜经历的一切仿佛被?这场雷雨冲刷干净,从未发生,恍如隔世。
我将目光放到被?彤管使压到角落的稳婆,抬了抬下巴:“你,过来。”
“你……你抱抱她吧。我……
稳婆跪坐在?地上,彤管使层层叠叠将她围住。她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直视我。
“裴季蕙流产,是?他们的计谋是?吗?为的就是?把你换到?我身边来。”
稳婆语不成句:“是?……是?……”
“秦澄和裴季蕙争吵,是?不是?在?我面前演戏?”
一切都已摆到?明面儿上来,稳婆不敢抬头看我也不敢说话?。
“他们还在?密谋什么?如果我没死成,他们会?怎么做?”
稳婆吓得连连磕头:“殿下……殿下您饶了我吧,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我真的是?……”
“哼。”我冷笑一声,“但你不是?有胆子?做这件事情吗?你难道不曾想过事成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回报和利益?你难道没有想过裴家给你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你什么都想过,你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样豁出去拼一次,成了便是?王侯将相,值得的很。你如今说自己是?被逼的,不过是?失败了,想活命罢了。”
“我……我……”
“杀了。”
“殿下!殿下不要啊!求殿下饶了我吧!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殿下!”
我伸手用襁褓盖住了兆华的脸:“饶了你?要我们娘儿俩命的时候,你可曾想过饶了我们?”
“殿下——”话?语哽在?稳婆的喉间?,鲜血如泉水一般从她的喉咙里汩汩涌出。另外两个稳婆面色煞白,瞬间?跪坐在?地上,眼泪无声而下,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太医仍旧站立在?一旁,低眉顺眼,仿若未见。
“怕什么。”我不悦,“你们听话?我自然?不会?杀你们,还是?说……你们也有弑君的心思?”
“没有,殿下我们绝对?没有啊!”
“你们——”话?未完,只听屋外木门破裂,兵戈相向之声。彤管使立即分开列阵,在?门前站成三重,纷纷拔剑起势。刀光剑影犹如闪电凛凛,一道鲜血突然?斜着喷溅在?门板上。所有人?呼吸一凝,等待着屋外之人?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
短刃相接,越来越近了。
两道黑影出现在?门板上,仿佛窥伺着屋内的一切。
我紧紧地抱住兆华,将她护在?我的身下。她刚出生,难倒就要死在?她来到?人?间?的第一日吗?
我不要。我要她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地长大,我要她平安,要她拥有世间?所有的爱。而不是?死在?这样的漆黑无忘的雨夜,无法反抗,无法挣扎,只能任由敌人?将她杀死在?榻前,在?她母亲面前。
薛获陈蕴小蛮将我们紧紧围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外。
“扣扣扣”。
出人?意料,我们的门不是?被冲开的,也不是?被踢开的,而是?像寻常人?家小心翼翼问路一般被扣响。
我从惊惧不安中抬起脸,屋外的人?再一次敲门。
“殿下?”一彤管使转头看向我。
霎时,胸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一个荒谬又坚定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好?无理由地扎了根一般。我的心,我的手都不受控制了,鬼使神差地望着那扇门,那扇门外的人?。
是?他吗?会?是?他吗?
“啊呜……”兆华在?我怀里呓语,眼睛转向屋外,懵懂地看着。
“开门。”
众人?看向我,似乎在?确定我是?否真的说了话?。
“开门。”我再次说道。
我就堵这一次,我愿意赌这一次。
彤管使拿着剑,小心地踩着步子?抹上门栓。屋内的空气凝滞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重生或是?死亡。
门打开了一条缝,外头的人?突然?推门而入,我一把抱紧怀中的兆华,看清来人?,心脏猛地被重击,呼吸霎时停滞,耳边轰鸣,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
裴仲琊。
是?他,真的是?他。
他怎么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他真的出现在?了我眼前,我们真的……还能再次相见。
宋君若杀完最后的北军,几步跑到?门前。宋君若一把挤开裴仲琊,甚至来不及抹去面上的鲜血,冲到?我面前左瞧右看:“姐姐,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疼不疼?兆华呢?兆华都好?吗?”
他在?我身边问东问西忙着忙那,可我什么回答的话?语都说不出口。酸涩凝噎在?喉间?,一松动,就将化作眼泪奔涌而出。我连忙低下头,将脸深深地埋在?孩子?的襁褓间?。孩子?温热的身躯、腥甜的气息熨帖着我,萦绕着我。一只手缓缓地放在?了我背上,又抚上我的脖颈,细细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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