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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最后沉游川住在了他家一米宽的阳台里,和一堆破烂杂物躺在一起,晚上只能蜷缩在行军床上,连腿都伸不开。
这是过去家境优渥的“沉小少爷”难以想象的生活,心情低落失眠的时候,他就会在半夜打开上锁的行李箱,摸一摸父亲的白玉笛,在假装和父亲的对话中积攒一点力量。
或许是被张表弟或沉小姨偷窥看见了,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被撬开,里面的锦盒不翼而飞。
那段时间是张姨夫殴打客户失业前的最后一次业务,他出差不在家。而沉游川在箱子上发现了半枚脚印,与张表弟的名牌鞋一致。
所以他断定是对方偷了东西,前去和他对峙。
然而从他到华京起就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的沉小姨第一次和他翻脸,哭着尖叫,声音尖利地骂他怎么能这样讲自己的表弟。
而张表弟也死不承认,还一直恶毒地谩骂,甚至诅咒到沉山晴头上。
涉及到妹妹,原本在沈小姨的哭泣和指责中感到些许愧疚的沉游川爆发了。
他揪着张表弟闯进他房间,押着对方强行搜查了卧室,果然找到了还没来得及转移的锦盒。
张表弟一边拳打脚踢地抢夺,一边嚷嚷说东西进了他家的门就是他的了,等他爸回来他就要把东西交上去卖掉换钱买鞋,让沉游川识相点。
眼看打不过沉游川,张表弟还故意把玉笛打落在地。
幸而溺爱儿子,生怕棒在手心的儿子摔了的沉小姨在张表弟房间铺了厚厚的地毯,但笛尾撞到床脚,还是被磕出一条裂纹。
沉游川收好玉笛后,没有顾及沈小姨的阻拦,直接把张表弟按在地上用鞋抽肿了对方的屁|股,然后把对方一架子的名牌鞋全部掀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那是沉游川第一次在训练场之外打人,也是他第一次违背自己的教养和准则做出自己认为没品的事,但他那时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抒发自己心中横冲直撞,无处纾解的痛苦情绪。
大概是当时他的神色太过疯魔,那母子两人有点被他吓到,居然也没敢再说什么。
沉游川连夜带着笛子回了森市。
当时并不是他求着小姨一家收养自己,森市那套租出去的小房子里他留下了一个房间,用来存放父母的一些东西,也是他最初给自己规划的住处。
是小姨表现得十分慈爱,再加上帮他找出血脉亲人后身边帮忙的叔叔阿姨也劝他到华京去,那里有亲人陪伴照顾,教育资源好升学更加有利,或许还能更早出国求学陪伴妹妹。
又考虑到妈妈生前想找到小姨的期望,沉游川才同意了被收养。
沉小姨一家在利索地接受他父母的一众朋友热心凑出来的几十万“抚养费”时,可不是这种态度。
沉游川把自己手里剩下的一点钱全部用来修补笛子,并决定就留在森市不再回去。
可那时涉世未深的他还没有彻底认清沉小姨的真面目。
在对方赶来又是赔罪又是保证的一番鬼话后,户口和学籍也已经在多位叔叔阿姨的费心奔走下被转到华京的他,还是跟着对方回去,自此开始了掉进泥坑的生活。
好在当时笛子修补后他直接锁在了森市房间的保险柜里,不然恐怕还留不到现在。
如今他已经不会再心软了。
想到今天沉小姨最后还死死抓着他腰间挂的笛子不放,沉游川冷笑一声。
他知道对方还是想抢走东西,逼着他再联络她,或是能耍赖卖掉占点便宜。
可惜因为今天拍摄场地中又是血浆又是土的,剧组觉得环境不好,特意和他商量不再使用真品,而是采用道具组一比一复制的仿品。
当初宴凉舟想把笛子作为道具编织到剧情里来时,虽然面上不显,但沉游川能感受到对方也是藏着担忧和关怀在询问他,怕他因此伤心。
外人尚且知道维护他珍惜父亲遗物的心意,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心里却只有自私的算计。
宴凉舟一边听他倾诉,一边不停地给沉游川夹排骨,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中升腾而起的酸胀、痛惜和怒气。
他气得指尖发冷:“这种人,果然还是发配到非洲或南美劳动改造去吧。”
宴凉舟语重心长地劝道:“宴家在当地有产业,你放心,所有操作都是合法的。送出去你就一劳永逸了。”
沉游川从自己盘子里堆得高高的排骨“山”上移回视线,瞧着宴凉舟异常认真的神色,他哭笑不得。
一劳永逸倒是不假,但作为一个自小就遵纪守法的普通市民,他很难想象豪门里这种强行合法的“暗箱操作”,像发配宁古塔一样过于夸张的解决方式。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给宴凉舟添更多的麻烦。
但对方的好意太过真诚,那义愤填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期待地望着他。每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拒绝的话就很难说出口。
沮丧、悲伤、气愤的情绪立刻不翼而飞了,沉游川心里发软,只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下次吧。下次他们再搞事,就把人全送出去。”
“好吧。”宴凉舟表情严肃地应承下来。但与沈游川想的不同,他已经很坚决地把此事记在了心里的待办事项上。
他之所以姑且答应搁置,是因为他又突然想起前世沉小姨在画廊前闹事时,说沉游川抢了她的一大笔救命钱,这钱从何而来呢?
据这段时间的调查,张家并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之前张姨夫的父母给他留下的老物件已经被他们一家人变卖后挥霍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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