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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纤柔的身影从被血水染红的湖底游出,飞身踏上水面,水面荡出圈圈涟漪,清漪夫人水蓝色的裙摆如花蕾一样铺开在水面上,裙摆上垂着几缕如海藻般乌黑柔亮的秀发,发上缀着的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女子浮水而立,便犹如水上一株清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纤肩细腰,雪肤乌发,单单自是站在那里,便叫许多人看呆了。
银镜这方,沈丹熹看清了她的脸,一时惊讶碰倒了妆台上的香膏盒子,“洈河水神……”
三十年前洈河水神失踪,她母亲遍寻不见,原来竟然被囚在了弃神谷的魔君后院?
清漪夫人苍白着一张脸,厉声道:“快叫你的人住手!”
魔君侍卫入水屠杀的,皆是随着她一同被囚禁在湖底的洈河水族,也只有这些人才会令她有所动容。
魔君朝侍卫比了一个手势,命他们收手,笑着安抚道:“夫人若是早这么听话,他们也不必遭受这份罪了。”
清漪夫人咬唇,看向魔君的眼神中带着赤裸裸的屈辱和恨意,可迫于威胁,却不得不忍辱负重为水榭里的一群妖魔鬼怪献舞。
今日难得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水中的血色消散后,湖水重新变得澄澈,在天光下犹如一面水镜。清漪回水下重新换了衣衫,领着几名乐女返回水面。
乐声重响,清漪赤足踩在水面,随着乐点舞动,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阵阵涟漪从她脚下荡开,随着乐声激烈,溅起的水花化作朵朵透明的莲。
这副画面极美,但沈丹熹却看得极为难受,她伸手捏着银镜边缘,用力到指节泛白,即便知道这是一段早就已经发生的历史,她还是忍不住冲动地起身,想要立刻闯入魔宫,结束这一场闹剧。
然而,镜中的变故来得更快。
在沈丹熹携镜踏出门前,镜子里先响起了野兽的凄厉嚎叫,一片浓黑的云忽而覆盖住了晴朗的天空,阴云当中奔出数不清的魔兽,朝着水榭横冲直撞地本来。
沈丹熹听到镜中有人叫道:“君上,魔兽失控了!”
魔君在魔宫后方养了许多魔兽,有些作为宴席上的节目,有些作为赏赐属下的奖励,还有些是他自己无聊之时消遣喂养。
魔兽的实力当然比不过魔将,但架不住数量太多,个个又都处于狂暴状态,几乎悍不畏死,兽潮冲入御花园中,将水榭冲撞得四分五裂。
在弥漫的魔气当中,屠维低喝一声,“动手!”
随着他的命令,席中一部分人立即拔出本命法器,转头朝另一波人打去,现场一片大乱,魔君脸上的笑终于冷下去,他站起身来,魔气鼓动袖袍,刚释放出一点恐怖的威压,身体便猛地一震,偏头吐出一口黑血。
他周身的魔气瞬间凝滞,跌坐回座上。
屠维道:“昨日为君上奉上的佳酿,君上可还满意?”看他现在说话的模样,哪还有半点醉态。
十魔将之一的阏逢立即上前,守在魔君身侧,“君上,你还好么?”
魔君抬手揩去嘴角黑血,轻笑一声道:“你在酒中下了毒?怎么,你不过破了一个境,便妄想能取孤而代之了?”
屠维摇头道:“君上实力深不可测,属下何德何能,断不敢有这等狂妄的想法,我也知道光凭一点毒伤不了您,但能拖延您一时片刻便足矣。”
他说完不再废话,转头一把抓住殷无觅,趁着大乱拉着他遁出水榭,直往湖心飞去。
湖中也满是水生魔兽,湖水动荡,如海浪一样翻涌出数丈高,在水花落下之际,殷无觅见屠维从水中接了一人出来,挥手打出一个水泡一样的结界。
殷无觅尚未从妖魔内乱中回过神来,突然被他塞入水泡结界中,而结界中还有另一个人,正是那位作水上舞的清漪夫人。
屠维深深看了殷无觅一眼,说道:“将她送去昆仑神女身边,立刻出弃神谷。”
殷无觅顿时露出一脸惊色,他一直以为他们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竟早就被屠维识破了身份,既然屠维都能识破他们的身份,那水榭里那位魔君呢?
殷无觅心想着,越过翻涌的水浪和弥漫的魔气,往垮塌的屋殿下望去一眼。
魔君端坐在座上,即便他现在身中剧毒,魔气凝滞,厮杀的双方却也无人敢靠近他身周,就连狂暴的魔兽都凭着本能避让着他。
他坐在断壁残垣之中,却依旧像是坐在那一尊王座之上,无人胆敢冒犯。
魔君的声音幽幽飘过来,“很好,屠维,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孤。”
身侧,屠维一掌拍出,将这一个水泡结界送出魔宫,他从身体内抽出一柄偃月刀,横档下想要追上去的众魔,大笑道:“属下爱赏花,也惜花,洈河的水神就该在肆意奔流的长河中才是最美,而不该被困在这一座死水一样的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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