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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岄的目光太深邃,几乎完全不能隐藏自己的心意和其中隐隐透出来的掠夺性,惊得穗岁低下头去,专心处理起他的伤口。
「你何时能不喊我大人?」
「大人就是大人……」穗岁回答了一半,却又意识到眼前这人刚为救自己而受伤,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顺着他的意思改了也没什麽,就轻轻地说,「阿岄。」
黎岄就笑了。
他等这声称呼真的等了很久。神宫中有许多人能这样喊他,可黎岄觉得这两个词从穗岁口中说出来,让他觉得最是温柔好听。
穗岁被他的笑声羞红了耳朵。她怎麽最初会以为尧尧的叔叔是个不近人情的呢?早知道他……她好像也没办法拒绝他。
穗岁把头埋得更低,剪下一段纱布,将清理好血迹又涂好药的伤口包扎起来,缠绕到黎岄身前的时候,她的视线往他腰腹间瞥去,手上动作忽然顿住。
黎岄垂眼去看她,以为穗岁又像从前那样,便想着如果这次她还有胆量伸手摸他的腹部,他定不会再像上回一样躲开。
可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从穗岁脸上见到之前那害羞又心动的神色,反而两道漂亮的柳眉皱得更紧。
黎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知道穗岁究竟在看什麽。
是他身前长短不一的几十道鞭痕。
黎岄有些着急,想找什麽东西来遮住身体——他知道穗岁有多麽喜欢自己的皮囊,他害怕她会厌恶这些伤疤。
他留着这些瑶鲸骨鞭的伤痕只是为了警醒自己做过什麽,并没有要吓到穗岁的意思。早知今日,他应当在知道穗岁回来的那天就把这些痕迹都祛除掉。
「你别皱眉,」黎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不那麽冷淡,「我明日就问林晖要祛除伤疤的膏药,很快就看不见的,包括今天的伤也是,留不下痕迹。」
穗岁伸出手指,在那发白的鞭痕上摸过去:「这是怎麽回事呀?」
黎岄浑身一颤,她的手指又软又细腻,牵起了他心头全部的痒意:「瑶鲸骨鞭,我做错了事情,所以受的惩罚。」
「谁能惩罚一个神官……」
「很多人都可以,但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黎岄说,「因为我伤害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既然是很重要的人,为什麽要去伤害他?」
「因为……」黎岄声音发涩,「我那时什麽都不明白,还没看清自己的心。」
穗岁手指蜷了蜷,她方才就觉得这件屋子里有许多女子才会用到的东西……莫非他说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倘若他都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又怎麽能待自己如此……
黎岄忽然握住穗岁的手,脖子上蒙了一层红晕:「你别碰我了。」
穗岁的眼神忍不住往他腰腹下一瞥,随後脸红成了一只鲜艳的桃子。
黎岄面不改色地伸手把一旁的外衫取来放到自己腿上,正了正脸色道:「穗岁,我喜欢你。」
「啊?」穗岁震惊地抬头。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把话直接挑明。
「可能时机不好,但我怕你误会我屋中的装饰,所以只得把话都说明白。」黎岄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为你准备的,我早就幻想有朝一日能带你来看看合不合你心意,但若非今日……我本来也只想默默陪着你,不急着把这话说出来惹你心烦的。」
「……」穗岁手指飞快地将纱布在黎岄身侧打了个结。
她心里很乱,黎岄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惊雷一般劈在她心头。
其实她以为他和岑琅对自己的感觉差不多,毕竟才相识这麽短的时间,哪有什麽情根深种的。可如今看起来,他是真的十分认真谨慎地待她,甚至私下默默准备了这麽多东西……
而尧尧他们肯定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明里暗里留给他们二人这麽多相处的机会。
这个人偏偏挑了他替她受伤的时候坦陈心意,让她根本拉不下脸来拒绝。
穗岁的手指绞在一起,其实她对尧尧的叔叔和岑琅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比如此时,她虽然存了逃避的心思,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
甚至内心深处……是在高兴的。
只是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太少,她不想这样轻易地就许诺什麽。他们还应当更了解彼此一些,或许他知道了自己许多小毛病,就没那麽喜欢她了呢?
因此穗岁提黎岄包扎完毕以後,就起身後退一步,想寻个藉口回家,等两个人都冷静些了再继续今日的话题。
可她刚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黎岄伸出右手抚在自己肩头,发出了一声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的闷哼声。
穗岁:「……」
这人方才不是怎麽都不皱一下眉的吗?该不是在故意装可怜,让她把话咽回去吧!
但穗岁只是心里嘀咕了一声,仍然又一次俯下身去看,生怕是自己包得太紧,扯到了他的伤口。
黎岄却忽然抓住她的手,笑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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