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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帅府之中,除了满坑满谷的花圈和姨太太之外,就是那乌泱泱,乱哄哄的几百宾客了。
这些人个个面上都带着笑意,瞧着不似是来吊唁的,反倒像是来交际的。
龙椿不是个喜欢在人前露脸的人。
她默默站在韩子毅身边,利用这厮高大的身板,将自己和四面八方的嘈杂隔阂开来。
期间她还很粗俗的评价了一句韩老帅的葬礼,说。
“这他妈比庙会还热闹啊”
韩子毅闻言乐了,他难得被逗笑,此刻却憋着不敢笑。
毕竟,没有个在自家老子灵堂里嬉皮笑脸的道理。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龙椿脑袋,示意这句话很好笑,他很认同。
但他这会儿不方便笑,是以这一笑,要留作改日再笑。
龙椿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她也无暇去看韩子毅那副似笑非笑的滑稽神情。
她警惕的摸了摸自己别在后腰的枪,和隐匿在侧腰的钢刀。
人太多了,出于职业习惯,她不由得就要紧绷神经。
然而韩子毅却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察觉到了龙椿的不安。
便伸手将她背在身后的手牵住,捏了捏她的尾指以做安抚,还低头讲了一句。
“不怕,今天公馆里外安插了六十多挺机枪,稍有风吹草动,鸽子都放不出去一只”
龙椿不大信他,只说:“我仇家多”
“我知道,所以进来的这些人都是缴了械的,就是有人要找你寻仇,也只能凭拳脚,你身上有枪有刀,难道还怕赤手空拳的?”
龙椿眨眨眼,仰头看向韩子毅。
“你怎么知道我带刀带枪
;了?”
“你我这样的人,只恨不能顶着炸药包出门,不带刀不带枪,出来寻死么?”
龙椿一乐,想伸手拍拍韩子毅的脑袋。
韩子毅歪头看了一眼龙椿伸在半空中的手,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来领会她的意思。
须臾后,韩子毅摘了军帽弯腰低头,将脑袋往龙椿手里送了送。
这个姿势略微暧昧,带着某种臣服的意味。
龙椿吃不准韩子毅的意思,她动了动指尖,却是没有再去碰他的脑袋。
只扬手在他肩头一拍,将话头延续起来。
“我这样的人就罢了,你做惯了少爷,手上也没沾血,怎么就要顶着炸药包出门了?谁这么恨你啊?”
韩子毅直起身,也不在意龙椿有没有摸他的脑袋。
他重新戴好军帽,顺手揽住了龙椿的肩头,大步向着灵堂走去,边走边道。
“恨我的人不少,一会儿你就都见着了,但最恨我的那一个,你已经替我料理了,我还是要多谢你的,我自出生起,就没有人这样帮衬过我,你在北平救了我,又来天津杀了我大哥,我心里其实很感激你”
龙椿闻言客气起来:“小事小事,银货两讫的事,谈不到感激”
韩子毅一笑,不再接话。
两人方一进灵堂,就见一个老妈妈领着两个眼圈儿通红的小丫头扑了过来。
老妈妈仿佛唱大戏一般,一见韩子毅就软了膝盖,匍匐在地。
“三爷啊!老爷他!走了啊!”
老妈妈这一嗓子喊的惊天地泣鬼神,压倒了一众姨太太的抽泣。
灵堂里一干守灵的姨太太和小小姐们,都止住了哭声,披麻戴孝的一回头,看向韩子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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