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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的手机放在旁边,偶尔叮的一声响,卢玉贞的眼光就落在上面,他微微摇头,她的眼神又暗淡下去。
店里人多,旁边来了一个妈妈领着个四五岁的女孩,安静地等位。女孩眼巴巴地瞧着,他俩就不约而同地吃得快了些,过了一小会,卢玉贞起身笑道:“你们坐这儿吧。”
他们手里捧着饮料出来,默契地朝海滨长廊走去。这是个小公园,面积并不很大,但正对着天津港的一条航道,走海运的大小货轮在海面上排着长队,陆续进港。长廊下面是一片浅滩,不少孩子带着铲子水桶,欢快地挖着沙子。
卢玉贞指着沙滩:“方大哥,你可以带孩子到这里来玩。”
方维也笑了:“倒真是个好地方,可惜那俩已经过了挖沙的年纪,现在对着手机比对着我还亲呢。”
从长廊上往海面上看,一片波光粼粼。港口的塔吊塔机在澄澈的蓝天下格外分明。观景平台上有小贩在叫卖海鸥食,不少人在投喂海鸥,边喂边拍照。
方维取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回身笑道:“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卢玉贞笑得很勉强。忽然旁边有个稚嫩的童声叫了一声姐姐,正是刚才在等位的小女孩一家三口。
卢玉贞弯下腰去,笑眯眯地问道:“小宝贝,你是来挖沙的吗?”
小女孩抱着一大盒肯德基的薯条,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是来喂海鸥的。”
一群海鸥见了薯条,就围了过来,在上方团团打转。女孩爸爸拿出相机指挥,妈妈抱着孩子,孩子拿了一根薯条,就去喂海鸥。
一只海鸥猛然冲下来,将薯条叼走了。孩子被逗得大笑起来。女孩爸爸摇头道:“没有拍上,再来一次。宝宝捏紧一点。”
卢玉贞微笑着在旁边瞧着,方维紧皱着眉头:“不对……”
他刚想上前,一只海鸥从半空中直插下来,鸟喙狠狠地啄住了女孩的手。女孩惨叫了一声,整包薯条就掉在地下。
半空中有十几只海鸥一齐扑过来,方维叫道:“还不快跑。”
女孩爸爸反应过来,赶快拉着妻子跑了十几步,找了个角落站住了。他们惊魂未定,又去查看女孩的手,上面被啄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稀里哗啦地向外流。女孩又疼又害怕,慌张地大哭起来。
卢玉贞赶上前仔细看着:“伤口不是很深。不过还是去医院吧。”
女孩父母都慌了:“要不要打疫苗啊?你是大夫吗?”
方维道:“我不是,她是。一般不用,只是先要做消毒处理。我车里有应急包。”
他带着女孩一家出来,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家用急救包。
女孩爸爸焦急地说道:“我去开车。”
小女孩疼得嚎哭,脸上全是眼泪鼻涕,手握紧了,只看见血一滴滴流着。妈妈哄不住,也跟着掉眼泪。方维想了想,从车里拿出一个小陀螺来,在地上捻了一下,瞬间转成一道风。
孩子登时不哭了,很有兴趣地盯着看。卢玉贞将包打开,取出碘伏和棉签,仔细消毒了伤口周围,又用纱布做了简单包扎。
车来了,孩子妈妈抱着她进了后座,又对着他们道谢:“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好心,还好遇见好人了。”
方维笑着摇头:“我们是同事。对了,孩子那么小,最好不要抱着坐,买个最简单的儿童座椅就行。”
妈妈愣了一下:“我抱紧了一样的。”
方维还想说什么,车门已经关上了。他望着远去的车尾叹了口气,卢玉贞笑道:“方大哥,你说了人家也不会听的。”
“那总比不说强。”
忽然手机叮地一声响,方维看了看:“咱们也得赶紧走了,通州的北京胸科医院说他们有19f的插管。”
穿刺
傍晚六点钟,太阳已经大半落下去了,只在西边露出一片炫彩的晚霞。通州向市中心进发的道路上,车流仿佛凝固了,寸步难行。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方维握着方向盘,看上去比白天更加紧张,脊背都绷紧了。他小心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忽然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是王有庆。
他将下巴轻轻点了一下,示意卢玉贞接电话。她心领神会地接起来,王有庆的大嗓门立即通过蓝牙音响穿透了整辆车:“头儿,冯院长在问,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正在路上堵着,没点啊。主机调试好了吗?”
金英的声音响起来,“方科长,已经调试过一次了,血滤机有点小问题,不过很快就能修复。”
方维道:“我估计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卢玉贞在旁边说道:“耗材包情况有点复杂,我也已经汇报给蒋主任了。从通州拿来的这套动静脉插管包是意大利索林的,而且只有一套。从主机到耗材分别是三个牌子的产品,不知道是否适配,建议请有经验的大夫来看一下。”
金英愣住了:“这……难度太大了。我去汇报。”
方维听见她小声地吩咐王有庆:“你去把彩超机推过来。”
方维点了一下刹车,避过了一个乱穿马路的行人,笑了笑,“有庆,你配合金英再调试一次,都按她的要求做。”
王有庆笑道:“知道了,我一定听吩咐。”
卢玉贞将电话挂了。天边呈现着幽暗的蓝色,她忽然发现方维的脸在阴影里有点扭曲,“方科长,你怎么了?”
方维只觉得下腹一阵钝痛传上来,连带腰部都又酸又涨。他咬着牙忍住了,低声道:“没有什么。”
“你……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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