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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周却敛了神色,认真地听她说起来。
“后来我的一个护士朋友帮我挡了刀,住进了icu。”
“她怎么样了?”谢知周问。
方婷笑了笑:“别担心,她出院了。不过我认怂了,辞职开了这家小店。她……”话音顿了顿,方婷眼里浮起无奈的情绪:“她养好伤又回去当护士了。”
真是了不起啊,谢知周想。
每年全国的医学生众多,有人为了赚钱,有人为了社会地位,有人感兴趣,有人单纯只是为了逃避学数学。
但在若干年后,大浪淘沙,这条路上早年的疲惫和清贫,太多的艰难险阻把那些只为名利的人筛了出去,最终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的学生,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信仰和情怀。
到了晚上饭点儿,谢知周跟着季泽恩打下手,节奏倒是快了不少。等把客人差不多都送走了,方婷姐让他在厨房练裱花,自己和季泽恩在外头收拾桌椅,便听季泽恩问:“为什么收他?还和他说那些。”
方婷利落地擦着桌椅,随手喷了喷酒精。从实验室里带过来的习惯,这么久了也还是改不掉。“你头一次和我提起你室友,还给他们送了点心。泽恩,”她顿了顿:“他们不只是室友,还是朋友吧。”
“尤其是今天我招来的那个,一看就是个不愁吃穿的。他为什么主动和我说要来兼职,你跟我说说,难道不是因为你?”她调侃季泽恩。“我还以为收了他,你会很高兴。”
季泽恩淡声道:“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方婷姐靠在墙边转抹布,拿眼瞟着正在擦桌子的少年,他下颌如削,紧抿着唇,绷出一条好看的弧线,饶是擦桌子,也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泽恩,”她有些苦口婆心:“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会后悔很长时间的。你何苦那么拘着自己的心?我跟他说那些话,不过也是想让他更懂你罢了。你和陶青,在对理想这件事上,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陶青便是方婷姐的护士朋友。
“姐。”季泽恩低低开口:“别说了。”
“行行行。”方婷姐把酒精喷壶丢给他:“我再也不操心你的事儿了。反正这个小工我是招定了,我是老板,你管不着我。”说完拎起抹布晃去了楼上。
夜行
谢知周刚裱完花,就听见门被轻声叩了叩,季泽恩倚在门边,摇了摇手里的钥匙:“下班了。”
“等等,咱俩把这个吃了再走吧。”这个蛋糕上被尝试过各种花样,堆堆栈迭抹满了奶油,再者等下一波客人过来,也不再新鲜了。
季泽恩淡淡开口:“吃腻了。”
“看在是我的处女作的份儿上——”谢知周冲他勾勾手:“赏个脸呗。”
季泽恩无奈地走过去,谢知周忙殷勤地切下一大块儿蛋糕,递到他手里,上头还有他刚刚从冰箱里顺来的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
季泽恩打量了一圈那草莓,咬了小半口,罐头草莓向来甜得腻人,他又惯常不爱吃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谢知周见了,伸手拉了把季泽恩握着叉子的手,脸凑过去,舌尖一卷就把他叉子上剩的半颗草莓吃进了嘴里,他舔舔下唇,对季泽恩说:“不爱吃就别勉强。大家都是……朋友嘛,你在我面前和千万别勉强。”
季泽恩僵着脸,目光定定地落在小强盗的嘴唇上,那唇角天生翘着,此时沾上了草莓外头那层红艳艳的果酱,煞是好看。
他垂下眼,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咖啡厅的二楼有间小卧室,平时方婷姐就住在这儿,不过没多的地儿给他们住。他们俩吃完了蛋糕,还是要回学校去。
如今过了秋分,天色一天比一天暗的快,这会儿他们锁了门出来,外头天已经黑透了。
季泽恩摇着钥匙,走在前头,谢知周跟着他,一脸迷惑:“这不是回学校的路啊?”
“我骑车来的。”季泽恩淡淡撂下句,话音刚落,他就走到了自个儿的自行车旁,掏出钥匙来三两下开了锁。
谢知周脱口而出:“我带你吧。”
虽然趁着夜色和心上人在校园里骑车听起来很浪漫,但是谢知周活了这么大,就没坐过车后座。他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个纯正的1,决不能坐车后座。
季泽恩抬起腿跨到主座儿上,往后略偏了偏头:“不坐自己走回去。”
谢知周一把抓住后座,三步并作两步蹦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前者的腰,虽然这人常常坐在桌前,不过想必是得益于平日里坚持晨跑,腰上并无一丝赘肉,劲瘦有力,抱着手感极好。
面子已经没了,总要吃点豆腐回本儿。
季泽恩单手扶着车把手,另一只手从兜拿出耳机戴上,略偏着头凉凉开口:“摸够了吗?”
“没有。”谢知周小心翼翼地看着身下颤颤巍巍的车。“你这车响得太厉害,我怕你把我摔下去。”
季泽恩一抬眼皮回过头去,谢知周在后座百无聊赖,一双手忍不住作怪,把人的耳机摘下来:“一天天戴着耳机不放,你也不怕年纪轻轻听力受损。”他碎碎念了半天,末了把耳机戴上自己的耳朵。
季泽恩没理会,任由他拿着自己的耳机听歌。
朝气蓬勃的旋律从耳机里传来,像是蒸腾的青春。谢知周忍不住问:“没想到你居然听的是《红日》?”
“嗯。”季泽恩淡淡回应:“最近忽然想听。”
谢知周跟着耳机里的旋律小声哼哼,“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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