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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
“好。”季泽恩把水扔进包里,站了起来。
谢知周闻言捏了捏自己的包,忍不住在夜色中毫无顾忌地翘起嘴角,反正也没人能看清。
“你笑什么?”季泽恩忽然问。
“啊?”谢知周忙压下笑意:“我没笑啊?”
季泽恩淡淡“哦”了一声,“和我一起,玩得不高兴?”
谢知周险些闪了舌头:“不不不,很开心。不行我笑给你看——”他凑近了季泽恩的脸颊,夸张地摆出一张笑脸,两个小小的虎牙落在唇边,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季泽恩面无表情地回过脸。
排摩天轮的人流络绎不绝,两人排队的时候,谢知周却总是出现各种状况,一会儿闹着要去洗手间,一会儿闹着想吃零食,拉着季泽恩一次一次往后挪,等两人终于排上队,坐进摩天轮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这架摩天轮每个车厢都是两人间,他们俩相对坐着,刚刚还咋咋呼呼的谢知周却安静下来,两人静默地看着摩天轮缓缓升起,逐渐逼近最高点,谢知周看了一眼表,又瞄了眼专心致志看着窗外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纯白的盒子,递到季泽恩手上。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回荡在整个游乐场里,悠长而明亮。
“生日快乐,季哥。”
随着第十二声钟声的落幕,周遭万籁俱寂,少年轻声开口。
零点一过,就是这一年的十一月十一日,季泽恩二十岁的生日。
然而“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了,久到在谢知周掏出盒子之前,他甚至都没有记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季泽恩愣了半晌,接过盒子,他们所在的车厢此时正在最高点,所见是渺远而温馨的万家灯火。透着玻璃窗看过去,外头影影绰绰,如同闪烁的星光,落在少年眼底。
谢知周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眉间都是笑意:“恭喜进入奔三阵营。”
“你算了多久?”
精准地把握住时机,在正正好十二点的时候落在最高处,这绝非偶然。
“这一个周,我每晚都来试。”谢知周笑了笑:“不过每晚人流量不一样,可能会存在一点差异。今天咱们快了点儿,为着卡点,厕所的值守大叔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看着季泽恩眸光深沉,微微翘起嘴角,拿眼示意他手里的盒子:“看看?”
季泽恩垂眼,揭开那纯白的盖子。
一台听诊器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周围包裹着松软的锦缎,在夜色里泛着金属的冷光,连接用的纯黑橡胶管柔软地伏在布料上,末端是结构精致的听诊头。
他眼睫轻颤,忽而抬眼看向谢知周,眼里透着几分不可明说的意味。
“我听说,你们临八下学期就要学诊断,早点送你了省的到时候再买。”谢知周喝了口水,压了压因为紧张而逐渐加剧的心跳。
“我很喜欢。”季泽恩的手轻轻拂过那台听诊器,温热的手掠过冰凉的仪器,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惊喜。
谢知周挑眉道:“试试?听说这东西戴耳朵上会痛,我特意挑了这款,入耳处比较柔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论是穿着白大褂的季泽恩,还是此时拿着听诊器的季泽恩。只要是那双眼睛里燃着有关职业理想的季泽恩,于他而言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季泽恩闻言从盒子里拿出那台听诊器,对着耳朵卡住:“还好。”清冷的声音落入谢知周耳中,却不知那声音越是清雅,却是能轻易点燃人心中的火焰。
谢知周定定的看着他,伸手拿过听诊头,把膜型那面贴在胸口。他的气息随着心跳声加剧逐渐滚烫,手心湿湿地覆上一层薄汗。
如果段邦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笑话他这个情场浪子终于翻了车,他忽然漫无边际地想。
膜型听诊面贴着谢知周的衣料落到心尖,搏动最明显的位置。
喧嚣的摩擦声刺啦地刺过季泽恩的耳膜,他却没有出声告诉谢知周,隔着衣料听诊杂音太重,是不合适的。因为只是单单想着撩起衣襟把听诊头贴上谢知周的皮肤,他的思绪就已经开始混沌了。
紧闭的车厢实在是静了,安静得让人口干舌燥,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因此自听诊器传入耳中的心跳声显得尤为如雷贯耳,一声快过一声,顺着传导部件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耳膜上。与从胸腔骨传导而来的心跳混杂在一起,合拍跳动,躁如擂鼓。
如同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有些无法喘息。
“季泽恩。”对面的少年忽然唤他,眼里是盛极的光彩。
伴随着话音响起,谢知周胸腔细微的震动落入季泽恩耳中,他的手突然覆上谢知周的手,忍不住把紧贴着他心口的听诊器拿了下来,男孩一贯从容镇静的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有些急切地摘下耳挂收进盒子里,如果观察的仔细些,应该能看见他的手正微不可察地颤动着。
而年轻的男孩并没有放过他。
“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谢知周终于问出口。
抉择
随着摩天轮的旋转,他们落在了最低端,随着车厢的敞开,季泽恩率先走了出去。谢知周跟着下来,手却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一个松手,这人就融进人群,再也找不见了。
两人沉默地站在江边,远离了游乐场的午夜喧嚣,只有泛着几分腥甜潮湿的江风。
“或许我们,”季泽恩斟酌着字句,心里的念头却越发嚣张,揪着他的心口吵得他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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