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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无崖宽阔的大厅内,此刻已站满了扶云城与明炎门弟子。见到王安之到来,纷纷上前行礼。而大厅之外的天空,已是一片绚丽朝霞。
王安之许久未见天色,他凝望着满天嫣红,现出一些轻松神色。他回首注视着柳繁生怀中的女子,神色却变得极为复杂,他想起她那日所言,眉头不由微微蹙起。他凝视着她眉间微微皱起的浅印,心中始终难以相信。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愿相信这一切。即便真如她所言,他也定要想尽世间一切可行之法,唤醒阿颜。他将目光转向柳繁生,沉声道:“待她醒来,让她来扶云城寻我,她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招摇山寻阿颜。”言罢,他毅然转身,大步走向那片朝霞。
柳繁生未答,低头凝视着怀中女子,眼眸内浮出伤意。怀中的女子睫毛微微颤动,悠悠的睁开了双目,那双秀丽的眼眸里溢满诧色,黑亮的双瞳如受惊的小鹿:“小兄弟,你为何这般抱着我?”女子的声音有些生涩,好似刚从漫长的静默中醒来。
“小兄弟”王安之猛然听见那令他魂牵梦绕的三个字,脚步霎时滞住,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身,目光投向柳繁生怀中的女子。
柳繁生一脸茫然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她的手缓缓地抵住自己的胸口,无力的挣扎着,似乎想要推开他,挣脱出他的怀抱。他心中困惑不已,轻轻地松开双臂,将她放了下来。
女子的身形微微晃动,好似无法站立。“安之!”她抬起头,看向正注视着自己的王安之,眉眼间流露出温暖的笑意,如醉酒般晃晃悠悠地朝着王安之走去。
王安之凝视着她那如春日般温暖的眼眸,那正是他在无数个梦境中反复回味的笑颜。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疾步冲向她,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他终于再一次抱住了她!这一刻,他已等了好久好久!
怀中的女子软软地依在他的胸口,懒懒的说:“能再见到你,真好呀!”
“阿颜!你终于肯认我了吗?”王安之眼角的泪水滑落,心中似有潮水汹涌而过,令他止不住的战栗。
“安之,你为何还是如此不欢快?”女子纤细白晳的手指轻轻拭去王安之眼角的泪水,沿着他俊美的脸颊缓缓滑落,双目悠悠合上,似又陷入了沉睡之中,整个身体柔似无骨一般瘫软了下去。
“阿颜!”王安之眼中的喜悦被惊恐取代,他急忙将女子拦腰抱起,疾步朝着寒无涯的大门奔去。
“你不能带她走!”柳繁生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骤然响起。
“为何?”王安之头也不回地问道。
“她是玄青。“
“她是阿颜!”
“她因林烨之死悲痛过度,以至失了心神。”柳繁生心中一阵绞痛,唇角微微颤动,手指紧紧的扣住手中长剑。
王安之心急如焚,并不想再与他多言,提步施出御风诀乘风而去,身影转瞬消失在满天朝霞之中。
柳繁生手中长剑寒光竖起,跃身欲追,身前一众扶云城弟子与明炎门弟子纷纷抽剑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眸光微沉,挥剑欲战,却忽觉后心被人猛地一击,瞬间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柳繁奕架起哥哥,不耐道:“怎么回事!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发疯!”
林麓宗沉香阁。
柳繁生渐渐恢复了意识,从梦中醒转,脑中一片昏沉。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布置雅致的卧房之中,白色的墙壁、青色的纱布,床铺被褥亦是淡雅的青灰色。房间甚是宽敞,靠着两侧墙壁摆放着两张红木大床。房屋的正中放置着两张小方桌,屋内一切器具,皆是成双。墙壁上挂着一些歪七扭八的字画,柳繁生的目光落在那歪歪扭扭的“兄友弟恭”四字上,那是他年幼时母亲紧紧抓住他的手,一笔一画教他写下的。想到母亲,他眼眶不由有些酸涩,他不愿再回到此处,多少也有些怕触景伤情,想来他已有八年未再回过这里了。
就在这时,对面床榻上的柳繁奕腾地从床上跃起,轻快地跃至他的榻前,开心地喊道:“你终于醒了!”
“你一直住在此处吗?”柳繁生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满屋堆积如山的衣服和杂物。
柳繁奕唇角微微一撇:“我不住在这里,我还能住哪里?”
柳繁生的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一人住在此处,应是有些孤寂的吧。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沉默了片刻,想起了那个女子,还有她那双溢满诧色的双眸,心中顿时一阵刺痛:“你为何要拦我?”
柳繁奕盘腿坐在床榻上,剑眉一皱,没好气地说道:“不拦你,由着你发疯?志存高远的凌云君子,一心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明光君子,竟为了一女子大打出手,真令我这腹黑小人笑掉大牙!”
“王安之将她带去了何处?”柳繁生撑着床沿,缓缓坐直身子,只觉后背隐隐作痛,他这弟弟下手依旧不知轻重。
柳繁奕直挺挺地向后躺去,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床榻上,略有些不愤地说道:“不知,反正未回御风府,无人知晓他
;究竟去了何处。那个玄青也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招,又说自己不是玄颜,又瘫软在别人怀里,还摸着人家的脸,一脸心疼的模样。那凌云君子被她迷得晕头转向,魂儿都快没了。我看你还是离她远些为好,她这般手段高明,你绝非她对手!”
“她定是那日悲伤过度,失了心神,方至如此。”柳繁生一想到林烨,心头一阵酸楚,不由眼眶泛红,眉头紧蹙。
柳繁奕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哥哥,脸上满是无奈之色:“你此言差矣,即便心神迷失,也不至连自己是谁都忘却了吧?莫非是发疯了不成?”
柳繁生微微低下头,身形似有些颓然,眼眸中神色杂乱。他黯然了许久,开口道:“你为何不送我回太芜院?”他想起石城中惨遭杀害的那些修士,心中怒火骤燃。他还要为林烨报仇,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修士们伸张正义、讨回公道。
“我送你去太芜院受死吗?”柳繁奕愤然道:“上次我不过与那千玉仙子理论了几句,你那古板至极的师父便以目无尊长之名,罚了你足足三十戒鞭。如今你违抗千玉仙子仙令,私藏玄青,恐怕至少得挨上三百戒鞭吧?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被活活打死,那太芜院究竟有什么好?干脆别回去了!”
柳繁生眼幕生起一层火焰,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仿佛要捏碎什么东西一般:“那些修士绝不能白死!我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柳繁奕道:“无需你讨了,已经审出来了,那宁渊只是为财,而且他也已经死了。”
“绝无可能!怎可能是为财?”柳繁生声色沉冷:“我要回太芜院,查清此事,以绝后患。”他掀开被子,跨下床榻,起身便走。
柳繁奕见状,急忙从榻上跃起,望着哥哥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就这么讨厌待在这吗?一醒了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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