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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碎裂一地,几块瓷片飞溅过洛瑾玉的手腕,顿见血痕,洛瑾玉垂眼扫了下手背的血痕,又抬眼对上昭帝泛着红血丝的阴冷双目,素来淡然的眉目竟也皱了下。
“父皇,儿臣并无此心。”
“并无此心?”昭帝大笑了一声,扶着塌边大声道,“那你来告诉告诉朕,你因何能守在榻前几日几夜不睡,你为的是什麽啊?莫不成,我们瑾玉这麽有孝心?”
昭帝瞪大双眼,鄙夷地说完,洛瑾玉平静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垂下眼帘,摇了摇头道:“父皇大约是忘了,儿臣十岁时生病,卧床不起,您全然不顾大臣们反对,守在儿臣榻前几日不曾合眼,只为了确保儿臣睁眼便能瞧见您,这样儿臣便不会害怕。”
洛瑾玉话落,昭帝愕然片刻,抬着浑浊的双眼不住打量洛瑾玉,似乎是想从洛瑾玉的身上找到当初那个小皇子的影子,然而盯了许久,他似乎只看见了他那双麻木的令人生俱的双目。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昭帝疲了身子躺回榻上,洛瑾玉默然地望了他两眼,只开口答了句是,便弯身将地上大块的碎瓷片用手帕包好,放在一旁,随後唤了婢女来收拾。
洛瑾玉一走,屋内霎时更空荡起来,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昭帝抬眼,只听门外的声音雌雄莫辨,尖细得紧。
“陛下。”
“进来吧。”昭帝话落,高进微低着头,推门而入。
“听闻陛下梦魇,奴才特意为陛下寻来这安神香,陛下不妨试一试?”高进话落,见昭帝疲倦地点了点头,立刻笑着赶至了香炉前,趁着换香的机会,偷偷将香炉里未燃尽的小药丸藏於袖中。
“高进。”昭帝在榻上倏然开口,高进撒香的手顿住,连忙收了香赶至昭帝榻前。
“陛下您吩咐。”
“朕病倒这几日,朝中可发生了什麽大事?”
“朝中很是安稳,有大殿下处理公务,陛下您尽管放心。”高进赔笑道,昭帝闻言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有大皇子在,朕在不在也无足轻重了?”
“奴才不敢!”高进连忙叩首,小声道,“奴才这般说,是担心陛下忧虑朝政,想让您不必为此忧心。”
“你倒是有心。”昭帝道,“你只管说便是。”
“是。”高进开口道,“奴才听闻,前几日北边防着敌国的燕云十四塔有三塔塌陷,中间的防护城墙更是破损不堪,此外,最南边的河水已有部分开始解冻,河水逆流,淹了大批农户,还有……”
高进低声念着,昭帝的脸色却是愈发难堪。
“这才刚开年就灾祸频出,这一年,恐怕不利啊。”昭帝话落,高进俯首道,“此外,还有朝臣提及了今年的祭天大典,声称近几年各地灾祸不断,需得请天地气运相助,以平定人间妖邪之气。”
“大办,今年是得大办。”昭帝连连点头,抬眼看向高进道,“一会儿宣礼部尚书和太史监觐见,这祭天大典朕需得好好同他们商议。
“是,奴才领命。”高进俯首告退,刚退了没几步,便听昭帝又道,“还有,把小哲子也叫过来,他在洛子羡身边待的久了,倒是越发不愿向朕主动汇报老二的行踪了,若朕不寻他,他这眼线怕真当自己是个奴才了。”
第55章明暗交织
二皇子府内,一片静谧,下人有条不紊地打扫着庭院,洛子羡站定在檐下,抬眼望着庭前的雪。
“小哲子走了多久了?”
“回殿下的话,已经两个时辰了。”婢女应了一声,洛子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拢着袖子慢悠悠地坐回椅上,闲闲地望向院外。
往常这小哲子进宫顶多也就一个时辰,这次竟然两个时辰都不见踪迹,可见昭帝定是将他调查得十分仔细。
眼下洛怀琢被禁足,洛瑾玉又因赈灾粮之事颇受百姓好评,加之叶景策在大殿上的求娶,这位大皇子可谓是风头正盛。而他这个不成器的老二平日里虽不起眼,但此时此刻却也是枚可用的棋子,此时多加扶持,未尝不能暂且替代洛怀琢,避免洛瑾玉的一家独大。
洛子羡百无聊赖地想着,只觉他这父皇可笑得紧,明明年轻时极珍爱自己的儿子,如今年岁渐大,却将自己精心培养的孩子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洛子羡的一双狐狸眼向外瞟着,淡漠的神情显得他没了往日的生机,反而带了几丝慵懒和倦意,眼见着自己候着的人出现在院前,洛子羡这才掀了眼皮,打起几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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