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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样东西都叫男人心惊肉跳一阵,不禁一身胆寒,这屋里头的人听得年纪小小,知道的东西实在多,他都不需要验证,便确信这小孩定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小惟的声音还在继续,却叫男人畏意越深,稚嫩的童音仿佛催人命的魔音。男子舔了舔嘴唇,死死盯着破屋的小门,生怕有什么东西从里头射出来。
小惟的声音停了,男人放松警惕,缓口气,揉揉发酸的颈项。
他额角青筋暴起,动作僵硬,转过身子,往女人的方向瞄了几眼,明显生了退意。
“哐当”一声,一柄长枪被扔出来,静卧在小门前。
“喏!我的枪。”小惟不信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诚意。
诚意的确很足,吓得男人一缩。
小惟的这一举动,让男人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当人的心里对某种趋向生出猜疑之时,凡此后或怪异或不怪异的动作,都会被影射成证明其猜想的证据,尽管这个猜想与真相背道而驰。
男人也是如此,快速地起身,僵硬地拔出腿,扛着女人溜了。他可没有那么傻,一把枪说扔就扔,肯定还藏有更厉害的东西也说不定。也没必要为了两个饲料,将自己命搭进去,不值当。俗话说得好,有命挣也得留着命去花不是?
小惟扔完枪后,就透过小洞瞧外头的动作。没成想,那男人扛着女人直接慌不择路地跑了,好似后面有洪水猛兽,追着他怎么都不肯放。
男人速度很快,稍许,便消失在小惟的视线之中。
小惟:……
小惟捡起剩余的营养剂,撕开道小口,喂一一吃了一支,自己吸了一只。待两人不再腹中空空,小惟深觉此地不是久待之处,当机立断,决定带一一离开这里。
“锅锅,不带爷爷走嘛?”一一的声音怯生生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摸索着放进小惟同样不太大的小掌中,小惟起初略微有些不适,但渐渐放松下来,回握住他送来的小手。
“不带了,他要睡很久很久,久到……”再也看不到你。
小惟话到临头,像是被莫名的东西扼住喉咙,发不出声。
一一眨眨眼,声音放得很软,“那……等坏人走了,再回来叫醒爷爷,爷爷睡着,肯定不知哒坏人来,等爷爷醒了,让、让他打坏人。”一一跟在小惟旁边,嘀嘀咕咕个不停,一会儿一个想法,“算啦!不让爷爷打坏人,坏人好坏,会欺负爷爷哒……”
小惟不说话,谁知道再次回来,这堆枯骨在不在呢。
拉着一一钻过门,往与男人相反的地方走,时不时看一一几眼,眼瞧着他话多起来,又恢复了活泼模样,莫名心情好了些。
两个人身影小小,逐渐踏上了新的路程。
人间惨象
小惟全程提防,未敢掉以轻心,一双眼睛不离四周。
这贫民窟当初应当挖得很匆忙,凿出的墙壁坑坑洼洼,像马峰窝似的。附近的屋子搭得简陋,就地取材居多,或以石头堆砌,或在壁上凿出洞穴,还有少量用木头造就,也有几个破破烂烂的帐篷,矮矮地码了一地,给人以落暮余辉的感觉,颓废,荒凉。
走动的人并不多,大多面上凄苦,带着惯有的麻木,匆匆路过时,眼里容不下别人,似乎……也容不下自己。
路过连片的石屋,大多房门紧闭,偶尔也有人像软泥似的摊在门口,呆呆地盯着天灯,也不怕晃着眼。
小惟加快步伐,穿过贫民窟,尽头是一面方方正正的墙,墙上有四个小道,很窄,每次仅容一个成人通过,又长又陡的土梯不到半道便陷入了黑暗,谁也不知道它的尽头是什么。
小惟拿功德值换了支手电筒,在四个邻近的洞口前,踌躇一瞬,便毫不犹豫地选了洞口更小的一条小道。
小道的阶梯依着成年人的体量修凿,一个台阶比幼崽的膝盖还高,两人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爬,衣服,手上,脸上,全沾了土尘。好在,它是有尽头的,但却被铁板堵得严丝合缝,这铁板下方坠着圆滚滚的巨石。
小惟扒上巨石,爬到最鼓的地方,伸出手拉在原地扒拉着的纹丝不动的一一,将他也给拉上来,接着,小惟跳下巨石,稳稳落地,站起来,转过身,气喘吁吁道:“一一,下来。”
一一伸出脚,试探性地往下蹬几下,发现怎么都踩不到实地后,“唰”一下缩回去,不敢动弹,“一一怕,不要下去。”
小惟耐心并不多,“你怕什么?”
一一歪着头认真想了片刻,嘴巴一瘪,“不知哒!一一怕。”
小惟:……
无可奈何道:“祖宗,我在下面呐!你下来,我接着你。”
“不要。”十分斩钉截铁,态度是难得的强硬。
小惟气极反笑,还治不了你,故作惊恐道:“一一,你脚上长了只虫子,来,往下伸点,哥哥给你拽下来。”
一一知道虫子会咬人,着急忙慌地把脚往下伸,怕锅锅抓不到,善解人意地往下滑滑。小惟看着送上门来的脚,抓住脚腕,将他给扯下来。一一呆了一瞬,没注意,松开了手,重重砸在小惟身上,将他压倒在地。
小惟的腰部磕在台阶上,一时间,痛意十分尖锐,弄得他有些晕厥,缓过来后,郁气充入胸腔,小惟狠狠剜了眼一一。
一一浑然不觉,茫然地从小惟身上爬起来,嗡声嗡气地指责小惟,“锅锅骗人,根本没有虫子。”
小惟刚升起来的怒气愣是给他弄没了,一时心绪复杂。直视着他,小惟头上固定的灯打在一一脸,衬得一双眼睛愈发水光潋滟,蕴着几分单纯无辜,小惟嗤笑一声,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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