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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扫视四周,忽见地上有一棕色锦囊,正是之前左护法割破玄妙仙师袖袋要拿走的那个。她快步走去捡起,打开一看——空的。玄妙仙师果然在使诈,那她所言“七日浮生”,也是诈吗?如若不是,那玩意又是什么?
明常朴领着开封府左军巡使董葛走到庄外的时候,嘴里仍在叭叭地解释:“某可以赌咒发誓,那伙贼人之前就躲在前面那片小树林里,看打扮服色,也许是近来在济州造反的流寇也未可知,兹事体大,我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便回城去报——就在前面,此番抓住了,必是大功一件!”
左军巡使董葛眯眼遥遥打量了片刻,并未见到贼人,一夹马肚,纵马上前,在树林
里绕了几圈,不悦道:“你不说就在此处?”
明常朴鼻尖冒汗:“这、这先前确实就在此处啊,我绝没打草惊蛇,许是他们歇过脚,往前赶路呢?不知是否有略懂推鞫之术的,可能推测出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钱七郎立马道:“在下略通推鞫之术,不如我来看看?”
董巡使抬手一挥,不给他机会,问明常朴道:“此处已近郊外,你何故来自偏僻之地走动?”
明常朴自明新微独自出门后,便带上健仆一路奔去庄上捉人,不过还未近山庄,便撞见一伙流寇埋伏林中,他心下一惊,不敢再走,连忙又奔回城中报官。此时他老实道:“是家中幼妹来此处探望外祖母,我按家中吩咐来接她回家——不好,那伙贼人不会流窜去我外祖母庄上了吧!”
明常朴脸色一变,惊叫起来,一夹坐下灰花毛驴儿,毛驴儿嘶鸣一声,便往山上奔去。董巡使和多管闲事的钱参军,领着身后两列弓手,也赶了上去。
明常朴破门而入的时候,还在心中暗自夸叹自己演技精湛,他初时见了埋伏在林中的流寇,便怕他们是冲着自家庄子来的,他知晓自己贸贸然闯上去,绝计讨不了好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前去报官,装模作样一翻,想着要把明家摘个干净。
只是等他率先冲进院中,扑面而来,竟是一地残肢断腿,皮血肉沫,明常朴书生一个,连鸡都没杀过一只,哪里见过这阵仗,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即眼白一翻,吓晕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董巡使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住,鄙夷地看他一眼,随后捞小鸡一般将人扔上马,定睛四处一看,脸色也不好看——开封府治下发生这等血案,他今年的政绩,算是完咯!
“封锁此处!立即拿我令牌,去传三名仵作来。”董巡使吩咐道。手脚利落的话,今日日落前,或可完成初验验尸、拓印归档等事宜。他眼风扫见钱七郎蹑手蹑脚往后院走去,当即喝到:“钱参军,你干什么!”
钱七郎转过身笑道:“我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你是左军巡府的人吗,就往前冲?”董巡使不悦道,“跟在我后面!”
董巡使领着钱参军和一列弓手,踏过一地碎尸块,小心往后院走去。这些人刚死不久,鲜血甚至还未凝固,踩过一块松动的地砖地砖,还能浸出血水来。在这一片血色中,当中的堂屋,显得尤其洁净,檐下的风帘竹色青青,青石方砖也一尘不染,一位身材纤细的女郎正背对他们,似在清点矮柜里的物件。
这诡异的一幕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董巡使咽了咽唾沫,用左手死死捏住自己发抖的右手,余光一瞥钱七郎,实在不愿堕了面子,奓着胆子道:“放、放下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
冬日凯旋回来啦——二郎君到巷口了!……
“说罢,你是如何杀死那一院子的人的?”
董巡使将凶案现场唯一的活口逮捕归案后,马不停蹄地便提审了她。
“我说过了,我当时被机关锁在屋内,院中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亲眼看到。”明新微平静道。
“你说谎!按你的说法,你也是才将将见着一院子的残肢断臂,你大哥尚且吓晕了过去,一个小女郎,为何丝毫不怕,反而在堂中摸东找西?”董巡使气急败坏道,“定然是你在屋中操纵各色机关,将院中诸人绞杀殆尽,然后准备收拾包袱潜逃,却被我们逮个正着,你说是也不是?!”
明新微见这董巡使双目赤红,急得鼻头出汗,便知道他急于结案,是不肯细查了:“董巡使,我看你脑子不太清楚,多半是被这凶案吓着了,还是回去醒醒神,或者换个人来问吧。”
钱七郎连忙上来打圆场道:“说的也是,今日本该下值了,不如回去睡一觉。她说那堂屋有机关,等明日派人前去验查,都弄清楚了,再来提审不迟,也不必急于一时。”
“有你什么事儿!你给我躲一边去!”董巡使将钱七郎拂到一旁,瞪起眼睛道,“打铁要趁热,审犯不得歇,她这话你信吗?你去叫人,我要三班倒车轮战地问她,定能问出破绽!”
然而董巡使注定要失望了,无论换了多少种提问方法,问了多少遍,这位女郎的答案并无前后矛盾,现场也确实发现了机关术,但由于过于庞大复杂,工匠并没能厘清到底是如何操纵的,也不能证明是这屋内的小女郎操纵的,只得暂时将人收押候审。
而由于凶案过于骇人听闻,虽再三封锁消息,民间也逐渐流传出些传闻,有人说是济州战死的亡灵附着在机关物上,前来索命,若本月战事还不结束,只怕下月开封府还要死更多的人。开封府府尹听了,下令左军巡使董葛三日内破案,只把他急得嘴上燎泡,恨不得自个儿魂魄出窍,附在明新微身上,让这小女郎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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