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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淑兰不肯把钱给她。
即便林蓁同意从周家搬出去,何淑兰还是不肯把钱给她。
眼泪浸透视野,她蜷蹲在门框旁小声啜泣,何淑兰的咒骂依旧源源不断飘至耳畔。
她骂她读了这么多年书把脑子都读傻了,当初她就该和郭晓媛一样,十八岁刚过就找个男人嫁了,省得一天到晚在她眼前添乱;她骂她好高骛远的德行和她亲爹如出一辙,手里有点钱就想乱花,不知道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去;她骂她本事没有还异想天开,别人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脑子搭错了才想得出送钱给别人打水漂……
林蓁默然不语地抱膝蹲地,哭声渐渐止息,只剩本能抽噎还在一嗝一嗝,双脚因长久维持同一个姿势而酸软发麻,大脑混沌成一团浆糊,正欲扶着门框慢慢起身时,何淑兰突然关掉了灶台。
她匆促脱下围裙,低声念叨了句耗油怎么这么快用完了,折身调步就要走出厨房时,目光恰与刚抬起头的林蓁对个正着。
何淑兰斜睨着她涕泪不分的狼狈模样,眼角挑起一抹讽笑,薄凉话声轻如针尖般刺入进她心口:
“早知道你这么不像样,你爹从工地上摔下来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吧?”
……
周牧则回到家,一进客厅就看到枯坐在沙发上无声流泪的林蓁。
她发丝凌乱,面色苍白,唇瓣黯淡得毫无生气,只有脸颊上的泪痕折射出晶莹水光。通红眼眶无一焦点,胸口起伏平静,就算听到脚步靠近,也没表现出任何反应。
周牧则滞着呼吸把她圈揽到身前,林蓁一言不发将头贴靠在他腰间,他收拢手臂箍紧匝牢,原先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喘息逐渐开始紊乱,喑哑咽喉才刚挤出两个字:
“牧则……”
就哽咽到再无法说出话来。
周牧则心脏抽搐了下,绷紧唇弧未作言语,只缄默地抱紧林蓁,扶着她后颈让她把脸埋进怀抱,立定在她身前支撑着她几欲软塌的身体。
就这样无言地相拥许久。
外面忽而传来了车辘声。
周牧则还在迟疑,林蓁已一把将他推开,什么话也没说就抹着眼睛起身离坐,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他盯着空无一人的楼梯,视线尚未来得及收回,何淑兰已迈步走进客厅,语声捎带惊讶:
“小则,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
晚饭餐桌上只有母子二人。
周牧则心神不宁地嚼着食物,何淑兰的细碎话音时轻时重。她絮叨抱怨着自己丈夫,晚上不回家吃饭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菜,结果只有……
“姐呢?她怎么没下来吃饭?”
他停顿筷箸,状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她呀。”
听闻周牧则提及林蓁,何淑兰不由嗤笑了声,语夹讥讽道:“你姐今天受委屈了,故意甩脸子给我看呢。”
周牧则沉默片刻,指节攥紧碗筷,继续平声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多大点事。”
何淑兰没有留意到他异样神色,夹了一筷子肉沫蒸蛋放入他碗里,然后才不紧不慢启唇道:
“你姐善心大发,要拿她爸的工亡补助金扔给住icu的邻居烧,我把她骂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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