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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并不表示,自己不够喜欢邓昀。都是些人穷志短时,面包与爱情不可兼得的迫不得已而已。这个话题多少有些沉重。许沐子咬着玻璃杯沿,甚至不敢开口问邓昀,那间琴房,还在不在。他察觉到什么,看过来,她就捡了个轻松的问题搪塞,问他这间客栈现在是不是很抢手。“还好。”是有人来谈过转让和收购,出价还算不错。如果许沐子真有交往稳定的男朋友,在这几年里和别人把婚礼给办了,邓昀心灰意冷,真有可能选择把客栈卖掉。不过,邓昀没提这个。他足够了解她,看她一眼:“许沐子,你不是想问这个吧?”其实在看照片的时候,许沐子就已经认出来,琴房里的那架钢琴是名牌。钢琴价格不菲,她猜测,在情况最困难的时候,它应该已经被卖掉了。就像那片曾经盛开的伦敦眼花田,现在也不再种植了。只有几株生命力顽强的根系,还会生出新枝、还会开花。它们存在过,就已经很令她感动了。这种事情,问出口对邓昀来说是一种打击,像在揭人伤疤。可能会伤到他。无论邓昀怎么盯着她看,许沐子都打定主意把问题烂在肚子里,不肯说实话。遗憾还是有的。她怀着满腔遗憾,往嘴里喝进一块冰。许沐子平时很少吃冷饮,冰块一入口,人就已经后悔了,含着它哼哼一声,浅浅蹙眉。不想嚼碎,又不好当着邓昀的面吐回去。冰块缓缓溶化着,渗出丝丝凉气邓昀托起许沐子的下颌,把食指探进她口腔,勾出那块冰。冰块掉下来,落在她的小腿皮肤上,冷得人一个激灵,又滚落在床上。他的手指还在,被她轻轻咬了一下。她感觉到他沉沉的视线,心跳瞬间加速。他的指尖不怀好意地搅压两下,才肯离开她的唇。敞开的窗口吹来一阵清爽的、带着潮湿土壤气息的夜风,头脑却不清明。邓昀拿开许沐子手里的水杯,勾着她的脖颈,吻下来。早就说过,这个人非常坏。无论她是不是在叛逆期,论带给她刺激的程度,没人能比得过他。很深的吻。在许沐子几乎失神的时候,邓昀偏偏退开了,用食指的手背帮她抹掉唇边的水痕,笑着问:“想不想去看看你的琴房?”00:00-a(1)床单上有冰块融化的水痕,邓昀动作利索,把整套床品给撤掉,换了新的。许沐子没有回自己房间重新拿衣服,在邓昀换床单的时候,她换上连衣裙。连衣裙是夏装,透气的奶油色棉麻面料,两条细细的肩带挂在消瘦的肩上,在夜里出门恐怕没有那么保暖。可是,折腾一晚上,早已经忘记夏夏拿给她的厚浴袍究竟被她放到哪里去了。许沐子倒也有办法,不客气地从邓昀衣柜里选了件外套,披上。之前贴在脚踝伤口上的创可贴,在去浴室清理时沾湿了。她粗心,自己没留意到伤口被溻着。还是邓昀调亮灯光,从药箱里拿了新的创可贴。许沐子坐在床边,邓昀坐在电脑椅上,握着她的脚踝。看见她身上的深色外套,他调侃道:“不是和我不熟么?”“我和夏夏说话,你听见了?”“嗯。”许沐子晃了晃腿,说:“你吻技还可以,算是熟了一点点。”邓昀撕开创可贴包装,懒懒地“哦”了一声:“只是吻技?”脑海里浮想出一堆画面。许沐子抿唇,不好意思了,把脚往回收,又被邓昀紧紧握住。他把创可贴中间的海绵对准伤口,指腹暧昧地在布面上轻轻一抚,贴完,起身:“走吧。”他们走出房间时,是夜里十二点钟。细雨几乎停歇,暗夜里腾起些雾气。走廊里静悄悄的,估摸着楼下公共区域里玩狼人杀的那群人也散了。几扇窗都以内倒的形式开着缝隙,清新湿润的风闲游在幽暗的空间里。客栈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许沐子随口说:“这个时间了,不知道夏夏会不会还守在楼下。”竟然得到回复:“她下班了。”差点忘了,身边的人是老板,所有事情都知晓。外套的长袖布料堆叠在手腕,许沐子的手从里面伸出来,被邓昀牵着,跟着他上楼。他们穿过环形走廊,走进三楼的放映室里。放映室已经被清理过。小酌局堆放的零食、酒水已经不见了,蘑菇造型抱枕也整齐地排放在沙发上,浅绿色矿物扩香石散着柠檬草的味道。和她凌晨四点钟第一次走进来时一样,整洁又温馨。“放映室就是以前的琴房吗?”“不是。”“那我们”许沐子正想问,看见邓昀绕过茶几,按了墙壁上的密码。之前在这儿参加小酌局,有人喝过酒,也把墙上的密码锁当成灯的开关按过。那时候他们还以为,密码锁里面是普通的储物空间或者什么。八位数的密码。许沐子看见邓昀在输入她出生的年份,接着是她生日的月份,06。再然后,是她已经能猜到最后两个数字,08。六月八日。她曾经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和著名的德国音乐家罗伯特·舒曼同天生日。邓昀输完密码,侧目,笑着看向许沐子。是和过去他考虑闲钱用处时极其相似的笑容,意气风发。不会那么简单他好像不会在深夜里带着她来看一间已经卖空掉的琴房。许沐子胸口起伏,心里冒出一些荒谬的猜测,慌慌张张去看邓昀。他知道她眼里的疑问,拉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掌覆在暗门上。门板光滑、微凉。她预感到惊喜,紧张到不能呼吸,只能紧闭上眼睛,试图平复情绪。视觉通道关闭,在一片黑暗里,许沐子感受到背后属于邓昀的体温。他扶她的肩,大概是垂着头的,呼吸声落在她耳侧,带领着她推开掌心下的暗门。他说,为了防止她失望,要提前和她说一下,照片里那架钢琴,在某种情况下已经被他转手卖出去了。“现在里面摆放的钢琴,没有那个贵。”可许沐子仍然心跳不止。说不上原因,总觉得事情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琴房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推开门后,神秘的密闭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木制物品的味道。暗门在身后轻声关闭——邓昀的手短暂离开她的肩膀,“咔哒”,许沐子感应到灯光,慢慢地睁开眼睛。好美的琴房。哪怕没有照片上那些鲜花,也是美的。琴房空间宽敞、宁静。打过蜡的实木地板铺着一层柔和的反光,明窗净几,高高矮矮的几十个桶型空水晶花瓶也是亮晶晶的还是没有三角钢琴的黑色抛光漆体耀眼。许沐子几乎一眼认出它,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邓昀。她跑过去,伸出手。指尖有些发抖,足足顿了十几秒钟,才深呼吸着掀开键盘盖子,把指尖落在琴键上。是它。许沐子曾经拥有过两架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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