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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岁华如箭,忽复一年,夏霁同沈淮序长居在浔阳。
夏明帝为长江下游各镇拨款,修筑河堤以防水患灾害,
约有半年光景,沈淮序随着县令在浔阳城外忙着修葺堤坝,同时定期疏通河道,设立监测站,由城内百姓值守,既解决了他们的生计,又多措并举治水,以备万全。
沈淮序起初午时还赶回府吃饭,最近工期紧,人手本就少,夏霁念着他来回奔波辛苦,午饭便多派人给他送去。
家丁们正往车上搬着食盒,工程上人多,无法顾全衆人,清粥小菜不管饱,夏霁每日便让厨房多做些馒头丶包子一同送去。
容嬷嬷和阿静跟着夏霁一同到了浔阳,她身边陪嫁丫鬟除了定下亲事出宫以外,都同她一起住在浔阳。
侍女在一旁给夏霁挽着发髻,容嬷嬷立在原地,目光不自觉落在夏霁身上,匆匆看过又瞥向一旁,嘴唇被咬得泛着白,交叠在身前的手握了又松,抽开又握住。
夏霁从铜镜中看到她欲言又止模样,转过身子笑着问道:“嬷嬷可是有话要说?”
容嬷嬷一向心直口快,但念着他们小两口的事,她不便多言:“无事,就是天太热了。”
夏霁起身,拉着她的手,寻了一旁的凳子扶她坐下,命随侍的人退下:“嬷嬷何时有话不同昭儿说了,如此见外?”
容嬷嬷将夏霁从小带到大,如同自己闺女般呵护她,感情不比杨芷浅,夏霁从小性子活泼,但往往心太大,很多小事不放在眼里,她咬咬牙,说出心中猜测:“此话本不该老奴说,但老奴就是怕公主太相信别人,你没发现驸马这几日很反常,午饭不回来便罢了,
这几日他晚上都未回内室,你们结亲刚近一年,他就如此待你,前几月回宫时,娘娘还等着抱小公主呢。”
夏霁安抚着她:“嬷嬷对昭儿最好了,不过淮序他这几日忙着河堤的事,确是无暇,好在就快竣工了,等忙完这阵便好,你看,他怕我在这烦闷,隔几日便让小六去请戏班子来府上,他时时记挂着我呢。”
她们历经千难万险才至此,她自是相信沈淮序的为人。
容嬷嬷轻叹一声,仍不放心提醒道:“公主,人都会变,他待你一时好是喜欢,能始终待你如初才难得,你们如此芳华,哪个小夥子能守着如花似玉的妻子不顾,我听闻北齐皇帝婚事比你们晚,如今二皇子都满月了。”
沈淮序每日天未亮便起身去河堤,整天都在那守着,晚上回府时,夏霁一惯睡得又早,虽有心等他,但奈何等得久便不觉睡着了,他怕扰她,就独自去了厢房休息。
修河堤一事利国利民,沈淮序日日辛劳,夏霁又怎会因疏忽陪伴她,就怪他呢?
但她念着容嬷嬷的话,每每回宫看望父皇母後时,她们总会提起孩子的事,太子夏翰之虽已娶亲,但所生两个孩子皆是男孩,夏翰之念着皇後身子需调理,不舍得让她再生。
她二哥夏幽连个中意的人也没有,诞下小公主的重任可不就落在了她身上。
经嬷嬷一说,夏霁不由得细思,确是好几日都未同沈淮序好好见过了。
从何时开始呢?似久又并不久,只念着他们同在一处,有他在身边便觉安心。
夏霁平日亦不清闲,因此处已是她的封地,浔阳县令每日都会来府回禀前日政务,其他各镇县令则每周来汇报一次,浔阳城在她的统领下,别的不论,游乐运动项目发展兴盛。
蹴鞠丶击鞠此等游玩项目本只在宫内盛行,因着宫外大多无合适场地,且击鞠还需要训练过的马匹,百姓们平日务农,更不得闲。
但浔阳恰恰相反,城内多是外地客商,百姓主经营,申时过後便有大把时间。
夏霁同县令商议後,先建起蹴鞠丶击鞠场,本地百姓可免费入内,外地商客则需缴纳一定银钱,既强身健体又消遣时辰,最重要的是增加浔阳城进项,一举多得。
“进了!”小六双手掐腰,神气地扬着下巴看着阿静,这是他们头一次赢下阿静和公主的队伍。
阿静不去理会,策马来到夏霁身侧,见她一副心不在焉样子:“公主怎麽了?”
思念如同一汪深不可测的湖水,看似无波无澜的湖面,只需一点涟漪便能搅弄一池春水。
夏霁吸吸鼻子,她只是突然很想沈淮序,但她眼中的暗淡转瞬即逝,她手牵着缰绳调转方向,高扬着手:“阿静,我先回府了,你们玩。”
击鞠场看守在扬起的尘土後小跑追着:“公主,马!马还未还。”阿静紧追而去:“等下我来还。”
小六将手中球槌大力一挥,泄气道:“奴才们好不容易赢了,你们多少鼓个掌呗。”
夏霁回府後,灌了几壶浓茶,用完晚膳後特意更衣沐浴过,她倚在身後的雕花木椅上,拿着一把精致的桃木梳,木梳齿间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木质香气,与她自身的清新相互交织。她轻柔地梳理着长发,静待沈淮序归来。
过了许久她眼皮愈重,让婢女又端来一盏茶,问道:“几时了?”
“公主,已过了子时了,驸马还不知何时回来,您的身子要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声响,婢女说道:“该是驸马回来了。”
夏霁用力地眨眨眼,强撑起精神,刚打开门便对上迎面大步而来沈淮序,见夏霁还未睡,沈淮序惊讶道:“怎麽还未休息?”
夏霁迷迷糊糊,话还未说完便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再睁眼时,已日上三竿,夏霁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寝衣完整地贴身穿着,身边无人,她唤来昨夜送茶的婢女,问道:“昨夜驸马回来之後发生何事?”
婢女忍着笑意:“昨夜公主太困了,驸马刚回来您就睡过去了,天不亮驸马又走了,不过他昨夜让奴婢告诉您,河堤今日就会竣工,他今夜会早些回来。”
夏霁仍然不解:“那他昨晚又在厢房睡的?”
婢女点点头:“是,昨夜驸马屋内的烛火一直亮着。”
夏霁看着窗外的太阳,赶在送饭的马车出发之前,匆匆沐洗完,喊住车夫:“等等,我同你们一起。”
哪怕夏霁再无心,也该注意到沈淮序异样,她心中虽有不安,但仍觉得沈淮序许是另有要紧的事,一时不便明言。
他对自己的情意,夏霁是再清楚不过,明眼人一看便知,否则夏明帝和杨芷断不会放心将女儿交给沈淮序。
但何事能让他如此隐瞒,连枕边人也不便相告呢。
马车缓缓来到河边,阿静扶着夏霁下车,家丁们从身後的马车里搬下食盒:“大夥儿,不够的可以来这拿。”
河边的工人们端着手里的碗,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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