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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郡在离婚第二年年底回到安陆。
一通折腾,代价不小,固执到超过陆毓心理预期。
而僵持到后期,作为长辈,或多或少也感到力不从心,承认对他的要求和期望其实已逐渐降至生存线附近。
换言之,大的指望不上,只要不是后继无人,那小的好好活着就好。
回归的第一季度,像有所预谋,陆郡召开了几次董事会,一改先前甩手掌柜的行事作风,重新调整了人事架构,接着有些冒进地把集团旗下的酒店与零售业务砍了四分之三还多,几乎只剩怀洋百货一处光杆司令。
谁不知道安陆最开始是靠着这俩板块发家的,就算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毕竟根基和情怀在。
所以消息一出,圈里圈外一片哗然,哪层人都在看热闹,完全捉摸不透其中门道。
放在几年前,陆毓可能会被他气得发病,但越往后,想开了——
人是他三催四请找回来的,什么家族荣誉,总要后继有人,瞎折腾也是在做事,比寻死觅活地睡在医院强,所以干脆打落牙齿肚里咽,不看不听,换了艘船继续出海去。
就这样,半年以后,安陆全资子公司挂牌成立,总公司资源倾斜,专研高新环保材料的投资开发,第一笔生意走的就不是常规路线,与政府来往密切,市场一铺开,国内国外两头通吃,出乎意料的顺利,一时间可谓风头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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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郡这个人,从来不是能不能做好什么,而是他想不想做。
身居高位太久,潜意识已经不会去思考普通职场人需要思考的问题,基本都是结果导向与价值导向。
回看离婚之前,很奇怪,接近十年的工作经历,他竟然没有什么职业愿景,好像也没想过自己要从工作中获得什么满足感和认同感。
因为想要和得到之间,常常在起点处就画了等号。
可这些偏偏都是聂斐然常常在复盘和自我调整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想要结婚,想要跟聂斐然在一起,所以回国接过安陆,但严格意义上,这些都只是外部原因。
如果细究至他做过的每一份工作,他发现自己确实得过且过——
全凭经验与资本行事,顺从陈旧的运行规则,不喜欢也不讨厌,像个旁观者,只是去完成任务,却很少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享受这份工作,或者根本就没有主动做好一件事的动机和动力。
新的投资公司,以及对安陆的业务调整,他自认初心未变,目的不是做安陆的救世主。
但相比从前,他不愿再浪费精力在自己不感兴趣领域,他想试着去体验,去理解,去选择,去改变。
也许像聂斐然一样,走出舒适圈,多哪怕那么一点上进心,去尝试一种他从前没有想过的人生方式。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这是他所剩不多的,可以在众多失去中让自己慢一点忘记那个人的自私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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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年底。
安陆年会在璟都大厦顶层举办,庆祝集团超额完成盈利目标。
商海浮沉,上一个五年,集团算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
经历了陆毓的卸任,陆郡的出走与回归,一度陷于经营危机,但在陆郡手下,又奇迹般地以绝对实力重新回到了民企第一梯队。
那天媒体去了不少,大厅内闪光灯一直未停,陆郡致辞以后,下场内敬完几杯酒,回绝了一家财经杂志的专题采访,趁着抽奖环节喧闹,从专用电梯先行离开。
他离开安陆的一年多,吴慧自己申请调离了总裁办,去综管部跑起了集团接待,等他回归,发现无论如何跟新的生活助理磨合困难,最后就还是由副总请人出面,给吴慧做了思想工作,让她重新回到原本岗位。
他从大厦出来时,车子已经停在出口正对的等待区,一步都不要他多走。
上车后,吴慧递给他一部手机,说加禾的耿总刚刚来电两次催促。
"嗯,去他那儿吧。"陆郡握着手机靠在椅背上,说完就闭上眼睛,没有提要回电,但看上去有些疲惫。
耿嘉文在城南度假山庄组了局,早晨电话打过来问赏不赏面,他想了想,孤家寡人,年末了,去哪儿都好像差点意思,也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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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些堵,他人一到,山庄经理亲自来到车前问好,一边跟他讲当天的安排,一边引着他去棋牌室,说几位先生都提前到了。
打牌,吃饭,喝酒,唱歌,按摩,桑拿浴,最后各自挑个伴。
从年轻到现在,这帮人玩来玩去永远跳不出这点花样。
陆郡一推门,果然,一群人围着牌桌吞云吐雾,架势摆开,正等他加入。
"陆总大忙人,等得我们好苦!"何瑎嬉皮笑脸地开始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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