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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南喝水看景,任由各种背景音在身后嘈杂。
生命。好没影儿地降临,又好没影儿地消逝。而有关生命的一切都过于短暂,向来容不得人多想。
他扔掉红牛罐子,准备去换件干净的工作服。还不等转身,就在玻璃的反光里,瞥到了特需病房的护士小刘。
“陈医生!303打起来了!你快去劝劝!”
顾不上换衣服,他一路小跑进特需栋。刚下电梯,就听到段立轩那特有的顽劣口音,穿过墙体隆隆地震过来:“我说你那心要是腾不干净,就拿洁厕灵刷刷!捂着个旧情人都他妈捂发酵了,嚎臭的恶心谁呢?!”
推开病房门,屋里坐着四个老爷们儿。段立宏正趴在门板上听声,看到他干笑两声:“陈大夫来了?”
陈熙南没看他,径直去开里间门:“我听说二哥跟人打起来了,过来看看。”
段立宏挡在门前,摆了摆手:“嗐,没事儿。早上我俩闹着玩儿来着。”
“这会儿是谁在里面?”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乒铃砰隆。顾不上礼节,他拨开了段立宏。
床边倒着俩人。骑人的那个,双手掐着对方脖子。倒地的那个,叉尖抵着对方喉结。一个满脸发绀,一个脖颈见血。
段立轩听到动静,从丁凯复腋下看过来:“这儿没你事儿!出去!”
陈熙南没答话,从白大褂里掏出把拆线剪。走过来抵上丁凯复的颈椎:“松手。”
他的声音淡定平静,就像瓶里的水晃了两下。
丁凯复向来目中无人。但当下,他罕见地想看看来人。扬了扬眼睑,瞟向洗手池上的镜子。
那里映着一个年轻医生,白大褂粘满咖色的碘伏和血渍。雪白着一张脸,手握一把不锈钢的长剪刀。
镜片后一双幽幽鬼眼,正随着剪尖的位置滑动。那模样就像一个变态杀手,寻找着最精准的肢解位置。
段立轩右脚不住地扑腾,够踢着陈熙南脚踝:“说了这没你事儿!别掺和!”
陈熙南没有理会,刀尖缓缓对准了C4-C5的椎间缝隙。
丁凯复虽是个亡命之徒,但他不是虎B哨子。他知道颈椎意味着什么——一剪子怼下来,说不定他就得眉毛以下截肢。
陈熙南以颈椎胁迫丁凯复。丁凯复以颈动脉胁迫段立轩。段立轩以喉管胁迫丁凯复。三人以互相胁迫的姿势顿在原地,场面十分诡异。
这时段立轩忽然淌出一溜鼻血,游蛇般快速蜿蜒过脸颊。紧接着太阳穴的动脉开始收缩,绳子般浮出皮肤。
几乎是同一个瞬间。陈熙南往下推,段立轩向上攮。丁凯复空手抓白刃,向旁侧翻身。
陈熙南一个跨步,挡到段立轩身前。剪子比着丁凯复,用眼神示意门口:“出去。”
丁凯复抬起血淋淋的右手,隔空点了点他眉心。警告意味十足,那意思‘我记住你了’。而后眼珠在两人身上轧了一圈,作势要走。
段立轩一个鲤鱼打挺,噌地甩出手里的叉子。擦过丁凯复的耳廓,砰一下扎到门板上。
“人放了!”他狠声道。
丁凯复右手在侧腰上蹭着,留下片片鲜红。从肩膀上回过头,阴鸷地凝视着两人。
他后背横贯一道整齐切口,像一个分隔符。腮颊荡着冷笑,像对诡异的括弧。往阴影里一站,仿佛一部鬼吹灯。
“放。”那特有的粘音震颤着,“当然放。今天就放。”
说罢他搡开门口的两个马仔,踏着警笛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说:
发现疯狗虽说是实力天花板,但他只能单挑。一旦任何两人结成同盟,都能让他吃亏。
关于急诊室直接手术的场景,在《抱歉,我动了你的脑子》这本书里有描绘。但背景是70到80年代的美国。为了谨慎起见,我查了一下国内的新闻。发现2010年的钱江晚报、2009年齐鲁晚报,均有类似报道。并且也都是开胸手术,徒手捏心脏按压。所以我推测,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急诊室手术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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