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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鲜红的血落在绿绿的草地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艳丽的小花。……
南妮凝睇着窗外那急雨织就的密网,灰蒙蒙的天宇完全暗淡了。此刻,她的心宇也暗淡下来。她担心今天何野会失约的,说不定过几分钟就有电话打过来,先说上几句客套话,然后再道声歉。其实,他即使这样做也是很正常的,天下这么大的雨,完全可以改个日子的。她现在考虑的是不是应当先主动将电话打过去,告诉他不必来了。这样谁都不会丢面子。几经迟疑,她还是拨通了何野家的电话。
“请问您找谁呀?”一个稚嫩的声音说。
“你是玲玲吧,我想和你爸爸说话。”南妮虽说至今也没见过何玲玲,但对她的一切还是了如指掌的。她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天,玲玲若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定会很寂寞的。可何野又不能带着女儿来约会,难怪何野坚持要把时间定在白天了。
“你是谁呀?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玲玲似乎警惕起来,大声问。
“哦,我是一个姓南的阿姨,你爸爸的一个同志。”她没敢用“朋友”这个字眼,生怕引出什么事端来。
“姓南?这个姓好怪呀,我可没听我爸爸说过。”她学着大人的口吻说,“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南妮心里暗暗焦急,耐着性子说了一句:“我想亲自和你爸爸讲,好吗?”
“可我爸爸刚刚走了呀。”她不高兴地说,“冒着这么大的雨还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家里,你说我该有多孤单呀。”
南妮心头一热,心想:“他还是来了,只是冷落了小玲玲了。”她于是说,“玲玲,我很想认识你。过些天,我来看你好吗?”
“好吧。”
“那就再见,拜拜。”
南妮放下电话,不由一阵窃喜。何野冒雨赴约,可见对她的真诚。这也是她企盼已久的时刻。何野头一次来家里作客,也确让她费了一番心思。昨天,她几乎大半时间都在收拾房间,往日杂乱无章的书籍、报刊都归到了书柜里,从床罩到被罩都换洗了。她还特意在客厅挂起一幅很漂亮的新窗帘。挂好后,她退后几步,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之后,她返身回到卧室,随着目光浏览着室内的各种陈设,不时摆摆这个,弄弄那个,直到觉得已布置得非常雅致又款款入时之后才罢手。
傍晚,她又去了一趟菜市场,选取了一些她自认为何野应该爱吃的海味、熟食和青菜。当她疲惫地走回家里,浑身软得像瘫了一样。她依在门边,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怎么突然变成家庭主妇了?”她默默地想。
爱情就是这样奇妙。她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性、兴趣爱好,甚至是性格。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她开始注重自己的打扮了。看来,“女为悦己着容”这条亘古不变的格言,对于一个平日素面朝天的女作家也是适用的。恋爱中的女人似乎永远在焦灼地等待着他的到来。这种等待融进了时光的分分秒秒,有红豆滴血的思念,有望眼欲穿的企盼。她打开衣柜,选了一件雪蓝色的连衣裙。她对着穿衣镜端详片刻,自以为还满意,便就地转了一圈,让裙裾旋转起来。这时,门铃响了。她的心几乎要跳上了嗓子眼,惊喜地跑过去拉开门。
何野手里拿着一把伞,湿漉漉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下这么大雨你还是来了。”她心里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怎么会失约呢。”他笑笑说。
“快进屋吧,看你裤角都浇湿了。”她接过他手中的伞,将之靠在门边,又递过来一双新拖鞋。何野看了眼腕上的表,歉意地说:“下雨天,不太好打车,迟到了三分钟。”
“没有关系的,你今天能来,我已经就很高兴了。我刚才还给你家挂电话,想让你换个时间来呢,可你已出来了,是玲玲接的。
“是吗?她有没有问起你是谁?”他敏感地问了句。
“问了。”她笑着说,“好像是个查户口的。”
“这小家伙,你今后可要小心点。虽说是六岁的小孩,却长着二十六岁的心眼。”
南妮明白他指得是什么了,并不在意地说:“没有关系的,我相信我们会相处很好的。”
何野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觉得很温馨,也很有情调,便说:“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书房吗?”
“当然可以了,”她说,“不过,我的藏书主要还是文学类,是不能和你这个学者相比的,可能要贻笑大方了。”
“你太抬举我了。”他笑着说,“我的书倒是不少,可就是随意性很强,应当说不成体系。什么时候,你到我家去就知道了。”
他随着南妮走进她的书房,五个书柜整整齐齐布满了一面墙壁,对面的电脑桌上摆了台联想奔腾系列电脑,旁边还放了一张写字台。他走近书柜,浏览一番里边的书,感慨地说:“《北史》李永和说,‘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唐朝杜甫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宋朝苏轼说,‘读书万卷始通神’。讲得都是一个道理。看到你坐拥书城,我方明白,你为什么能写出那么多书了。看来你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南妮爽然笑了,说:“真没想到学者若捧起人来还引经据曲的。我一个文坛上的流星,岂能和诗圣、词仙相提并论,你可折煞我了。”“这怎么能谈得上吹捧呢,”他说,“我说的只是一种道理,对事不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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