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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要是胆敢伤了朝廷命官可不是杀头这么简单的,要诛九族!!”
刘鸿才大吼过后,拽过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衙役低声急道,“快挡住他们,看谁第一个敢冲上来的就杀鸡儆猴!
“不……不行!”谢暄艰难扛起傅行简的身体,一把拉住那个衙役,嘶声喊道,“所有人的刀都不许出刀鞘,不可伤一个百姓!”
谢暄的音色本就清亮,此刻如一支击破浊风的羽箭一般鸣啸而出,方圆几丈内,一触即发的人群忽然定住,已经拔出几分的刀就这么僵着,官兵们都看向刘鸿才。
“你懂什么!”刘鸿才已急得满头是汗,突然对着诸多村民怒吼,“你们要是胆敢动手,那就是暴民,个个当以诛杀!”
“不可……!”
谢暄瞪大双眼,恨不得去捂上刘鸿才的嘴,可阻止的话还未出口,人群中已男子高呼,“我一直怎么说的,官府就是想让咱们死,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长寻呢!他到底有没有追上杜锡缙。
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高瑛难道也没得到一点消息吗?
傅行简的高大的身体沉重地压在身上,来自左膝的剧痛直到此刻才明晰地感受到,谢暄汗如雨下,对于死亡的惧怕在此刻一层层加叠。
他在害怕,可竟然不是在怕眼前暴怒的村民,而是他肩上这个人会死。
“你别死……”
上一刻是颤不成声,下一瞬,他又凝声如铁,吼退一个拿着刀刃向一名村民砍下去的衙役。
乱了,全乱了!
谢暄清楚地知道民愤不可激,眼下只要敢杀死一个人,那么村民的最后一丝理智会立即随之湮灭。
可他拦不住,挡不下,更何况有故意挑拨之人仍在蓄意煽动,势必要将暴动挑起,他们死,村民最后也得死!
耳边唿哨,冷峻的北风于此刻呼啸而至,风顺势钻进衣领中扑打,谢暄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衙役对着一名举着木棒冲上来的村民高高举起了刀——
“都放下!胆敢有人再动一下,格杀勿论!”
猛然间,一声犹如虎啸的怒吼震破苍穹,马蹄与铮鸣声交错,一匹高头骏马竟从大门奔踏而进,勒马的嘶鸣中马蹄高高扬起,踏下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他们还有援兵,就是要来杀我们的,我们不能……!”
弓弦嗡鸣,羽箭带着鸣啸破空而至,在人头攒动间直穿了说话之人的喉咙,快得根本无人看得出他究竟何时搭上了弓箭。
“若是村民,现在立刻走出大门,若是蓄意挑衅者,那就留下来尝尝我这把昆吾刀的厉害!”
昆吾刀?谢暄猛然抬起双眼,这人是黄不群!
“傅行简你再坚持一下,黄将军来了,他来救我们了!”
有一人出去,便争先恐后,而那名倒地而亡的男子竟也无人认领,人人避之不及,血流了满地。
几名衙役均已受伤,此刻松了这口气,都不禁瘫倒在地上心有余悸,一直躲在后面屋里的刘鸿才更是比谁跑得都快,只冲着黄不群奔去,颤声哭喊道,“黄将军,您可算是来了!”
黄不群并不理他,而是翻身下马手握刀柄,一双眼死死盯着每一个从院内走出去的人,似乎是想从中分辨出是否还有趁机挑拨之人。
这目光实在太过迫人,从他身边经过之人莫不是胆战心惊,好几个都差点绊倒在地。
待到最后一人出去,刘鸿才向门外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外头竟有一队披袍擐甲的骑兵严阵以待,怪不得出去了那么些人,竟然除了脚步声,无一人敢说话。
而这时,外面走近一个身着常服的身影,刘鸿才却见黄不群身形一凛,向外走了两步,垂首躬身,颇为恭敬地道,
“部堂大人。”
部……部堂大人?
刘鸿才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今日这小小的虞县竟仿佛翻了天一般,就连总督大人也在!
杜锡缙身形虽稳,步履却急,只见他快步踏进门内朝里一望,瞬间变了颜色,
“傅大人那是怎么了!”
直至此刻院内一览无遗,黄不群才惊觉有一人伏在地面,刘鸿才更是慌忙跪下大呼道,“部堂大人,傅大人他被人刺中负伤,此刻恐怕失血过多,已是危矣!”
杜锡缙脸色骤变,三步并做两步向傅行简那处奔去,黄不群向门外兵将喝道,“快过来将傅大人送医!”
刘鸿才此刻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跪不住了,直接瘫坐在地上直喘气,眼见着几名士兵将傅行简稳稳抬起,身上那件掩盖伤口的大氅落下,血迹刺目。
可……哪里不对?
刘鸿才又喘了几口气才恍惚意识到,他爬起来向方才傅行简倒地之处走去,疑惑道,
“兰公子呢,他刚才不是还在呢?”
正准备随傅行简出去的杜锡缙闻言蓦地停步,一把拉住了刘鸿才,“你说谁,谁刚才还在?”
“就是兰公子,傅大人的那个……叫什么兰时的。”刘鸿才愣愣道,“黄将军进的来那一刻我还听到了他的惊呼声,人怎么不见了?”
眼不能视,口不能言,手脚也被捆着,只有马蹄声与车轮声不断地砸踏在耳边。
刚才剧烈的反抗被狠狠按住,几乎要将谢暄的肋骨按断,现在他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不过刚平静须臾,马车蓦然一个颠簸,谢暄闷哼一声,疼得头晕目眩,心中愈发地恐惧。
就在兵荒马乱即将结束,就在他以为终于得救之际,后颈竟被猛然重击,醒时就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困于这辆马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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