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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发丝遮掩下,眼眸轻闭,还能因为什么……
是徒弟,是异界之人,是这方世界里唯一的活人?还是因为别的?
他不仅仅是因为她作为鲜活的生命演绎祭舞而想起被宿准封存的记忆,或许还因为……她就是她本身。
没有愿求,也可以触动他。
柳蕴初正打算放弃追问,却突然感到师父周身气息变化,那拖曳满身月华的人回首就这么撞进她的眼眶中,浅灰色的瞳仁两端缩窄细如柳叶,宛若蛇瞳。
还是那张人皮,却没一点人的感觉。
猝不及防的悚然让她神情凝滞,她骤然想起冬祀当日在师父门前的并不是错觉。
指尖的衣袖滑落,瘦弱的身影不住倒退,想从殿前的光暗不明的雪地中退回灯火通明的九绝殿。
但给她包扎过的那双手轻而易举扣住她惊惶不定的脸,其主人眼中随银辉流动的情绪被身后殿中明亮映出,像每一片雪花的落点一样难测,从里边流露的目光却是鲜明地锁定目标。
像冰冷的蛇鳞滑过肌肤绞住她脆弱的脖子,扑面而来的侵略性隐隐从那张冷若冰山的俊美面容中透出。
“蕴初,为师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并不是未曾想起记忆、端坐高山的国师,从诞生相伴人类到陨落至此,人间真切的千百爱恨浮过眼中,不管他承认与否,他已经找到关于复杂情绪的关键答案。
“什么?”她懵然地手指蜷缩,紧张地面对这样陌生的国师。
冰冷的手从下颌抚至脸颊,最后动作轻柔地顺着她脑后的头发而下。
在她生出惧意的眸中,一切情绪得到溯本追源的人好心地暂时选择谅解:“现在还不适合告诉你。”
国师后退一步有如明月孤悬于夜,他手中化出长剑:“你先回房休息,为师还有事。”
直到第二日柳蕴初一早下山参加大朝会,于帝座下首不见太子踪影才知道国师口中的有事是去干嘛了。
愁眉苦脸的柳蕴初拎着手中的礼物徘徊在东宫门口,心中踌躇不定。
散朝后她先是被老皇帝留下盘问昨夜突然消失一事,又是明里暗里提及成家立业,待她出宫,到东宫拜访的官员全都走了,她一个人实在没底气进去。
国师前脚将人打了,她后脚上门,这……解气是挺解气的,就是太子会不会记仇给她穿小鞋,毕竟她还要在都城上值呢。
可正旦不送礼拜访,岂不是更落下话柄。
刚走出东宫大门的杜副率老远就看见荆王,他一脸憨笑上前抱拳行礼。
“荆王部下侍从此战先登斩将,功劳一件,太子殿下已奏请宫中,魏青崖不日就将荣升,末将先行恭喜荆王了。”
柳蕴初眼珠子一转,问道:“何时奏请的?”
“殿下偶染风寒不便上朝,一早太子詹事就代殿下递奏文书,方才散朝时兵部年节值守的人还过来核实详对军功。”
杜副率不明白荆王问这个做什么。
“多谢副率。”柳蕴初松了一口气,又喜笑颜开和杜副率寒暄了两句后迈步进了东宫。
太子是临时不上朝,那太子詹事代奏文书肯定事先见过太子才会去大朝会。
宿准没拖延魏青崖的功赏,应是没有那么生气国师找麻烦。
很快她见到了“偶染风寒”的太子,但奇怪的是宿准真只是脸色白了些,身着寝衣靠在床上也依然眼神锐利,气势压人。
仔细观察之下也没有肢体上的不适,难道是她想岔了,师父没来找太子麻烦?
“香囊上的纹样应是出自西南?”
未有束起的青丝披散两侧,轻减几分轮廓上的硬朗,倾斜的阳光在侧融进眸中带去暖意,一片黑沉中印出上下镂刻规整的香囊,中间还有一圈图样繁复的鱼形环绕。
这枚花了她许多俸禄的香囊在有关她的行踪里亦有记闻,没想到是送与自己的。
“皇兄慧眼。”柳蕴初接过侍从的茶水递给他,不自觉扫过一层薄衣虚拢下结实的身躯,“西南盐铁丰富,如今虞国有式微之兆,皇兄深谋远虑,这小玩意恐怕也只能惹兄长一时稀罕了。”
宿准受用她的恭维,哼笑着命人收起,狭长鹰眸中投出的视线饱含深意,不断流连于面前之人,他语气纳罕:“孤喜欢的东西不会是一时稀罕。”
柳蕴初一梗,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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