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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渊的声音不大,火气却不小。
司机师傅就从後视镜中瞥了他们一眼,而後默默按了按钮,竖起前後座之间的挡板。
一恒从他怀里挣脱开,看向他,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又要发疯了。
“什麽死小子?”
“还有谁,和你卿卿我我的那个。”
他八成是看到刚刚她帮林然整理领结,才会反常,离他远了一点,一恒靠在门边,不耐道,“林然,店长的表弟。”
向渊暗自咬牙,千算万算忘了店长还有亲戚,早知道当初就该把这家店里里外外查个清楚。现在好了,留了个活口和他抢老婆,这活口还长得人魔狗样,笑起来阳光帅气,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小子的确有几分资本,比起他这类笑起来显得轻佻,板着脸又显得压迫感十足的类型来说,对方应该更受女生喜欢。
沉着脸,向渊目光紧锁着一恒,“你和他什麽关系?”
一恒没好气地,“同事。”
“同事你靠他那麽近?说说笑笑,还帮他整理领结?”向渊逼近她,酸气冲天,她何时对他这麽体贴过?
一恒无力解释,“他才二十一岁,大家都拿他当弟弟宠。”
见向渊脸色更臭,一恒皱了皱眉,低声道,“乱想什麽……”
他是乱想吗?他好心好意来接她,在巷口顶着寒风等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见她出来,却看到她和一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到最後干脆靠在一起帮他整理衣服,这麽亲昵的动作,如果不是他忍耐力好,早就冲上去给那死小子一记老拳。
他一直都在不安,在恐惧,没了左易,他也没能夺得她的爱情。
他很怕她会爱上别人。
向渊兀自伤神,苦闷得额角都开始抽痛,落日馀晖照出他侧脸惨淡的轮廓,凄凄楚楚,活像冬天里枯黄的野草。一恒见状,也不知怎麽回事,就笑出声来。
车内安静,车子开得也平稳,只有细微的马达声,向渊自然是没放过她这声闷笑。
他脸有些热,立刻擡眼扫向她,“你笑什麽?”
一恒看着窗外,已经压下了莫名的笑意,“没什麽。”
“没什麽你笑?”向渊凑过去,把一恒挤在角落里,掰过她的脸,“嘲笑我?”
“你烦不烦?”一恒嘟囔一声,便要挥开他的手,向渊却玩性上来,手掌落到她腰侧一阵逗弄,“好啊,敢笑我,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吃醋!”
腰部被挠得发痒,一恒也顾不上要在他面前冷脸,绷不住地笑出来,“别碰那!”
“偏碰!”向渊也勾起唇角,目光灼灼地紧锁住她的笑颜,那双眼重新染上碎钻一般的亮光,让他心头一下子柔软下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抛开了一切忧虑和愤恨,她的眉眼舒展开来,像是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茉莉花,洁白的花瓣徐徐绽出包裹着的香气,教人不由自主地欢喜疼惜。
停了动作,向渊倾身向前,吻掉她眼角笑出的泪,“一恒……”
她擡眼看他,他却不说话,和她对视片刻,就一下一下地亲她的脸。
他唇角的笑意一直都在,声音都带着暖意。他叫她的名字,打量她染上红晕的脸庞,看她在他的触碰中渐渐收了笑,眼睫轻颤着垂下,脸红地躲避他的吻。
他擡手拨开她散落下来的发丝,顺势托住她的後脑,上前吻住她的唇瓣,轻轻地辗转,缓慢地加深,纠缠住她的舌尖轻柔地舔咬,彼此气息交融,心跳都仿佛一致。
车子平稳停下,向渊牵着一恒下车,临走时拍拍司机先生的肩,丢给他一个赞赏的表情。
司机先生谦虚摆手。
进门後一恒的耳朵还是红的,她见向母正在旁厅里逗向征玩,立刻甩开向渊,一边脱大衣,一边往里头走。向渊不甘寂寞,从後面追上来,又拉住她的手。
向母正好瞧见,取笑他,“回家了还牵手,腻死人了。”
“我们感情好,妈你嫉妒啊?”向渊厚颜道。
一恒脸皮薄,受不了向母揶揄的目光,甩开向渊到厨房去倒茶。
向渊便抱起向征,亲亲他细嫩的脸蛋,“好儿子,妈妈害羞了。”
向征已经八个月大,会爬会叫喊,自然也能分辨出大人的喜怒哀乐,见爸爸这麽开心,他就配合地叫了一声,“啊!”
向渊大受鼓舞,趁机向儿子告状,“儿子啊,你妈妈现在有了同事,就不要我们了,你同不同意啊?”
小孩子圆溜溜的眼睛仿佛被水珠包裹住的葡萄,肌肤白里透着粉,娇憨地嘟着嘴,和期待的向渊对视片刻,又激动地点头尖叫。
向母大笑,“征征同意!”
向渊脸都绿了,看着怀里的小子泥鳅似的扭来扭曲,还越扭越兴奋,肉呼呼的小手开始胡乱地拍他的脸和胸口,拿他当沙袋练拳一般,向渊头疼呵斥,“吃里扒外!”
向征对着向母激动地哇哇乱叫,小手指着向渊的脸,仿佛是在说奶奶快看这个人的脸都要抽筋了,好可笑啊!
向母笑得泪都要流下来,抢过向征抱在怀里,“哎哟,这小子古灵精怪的,可把你爸气疯了,征征,你怎麽这麽聪明?嗯?”
向渊靠在沙发中,气急败坏地扯下领带,“长大了一定不会让我省心!”
“你活该!”
笑闹声盘旋上升,偌大的宅子因此染上暖色,一恒站在桌旁,吐出一口浊气。天伦之乐指的大概就是这样,一家人平淡却温馨地生活,高峰和低谷过去,人生在这里找到最平衡的中心线。她不自觉抚上颈间的那条链子,上面缀着的戒指开始戴上时冰凉刺骨,如今却被她的体温捂热。
顿了顿,一恒取下项链,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此时的她心静如水。
没几天便是元旦,向家几位在外忙碌的长辈得空回到港城,向母和向父与一衆兄弟难得能够相聚,自然是要多相处一会,也就没带上小辈,反正不久之後就是农历年,到时有的是机会。
目送车子远去之後,向渊抱着向征,“我们去甜点屋看妈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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