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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甯就算再傻也该知道,在这三个主位中唯有自己这亲自牵线娶他进门的太後是最不会对他做不利之事的人。
他大婚时被赫连熵与湘贵妃联手打下那麽惨痛的下马威,他又何苦让自己失去这皇宫中最後一个後盾?
若论在宫中用人方面,湘贵妃手下的人都比坤明宫多得多。不过太後也很清楚,湘容没这样的能力与胆量。
过了半晌,太後闭上眼,开口时微停顿了半刻,然後嗓音干哑地轻轻吐出一个答案:“是熵儿…”
“……他怕我在国宴牵制于他,就出此下策来对付他的生身母亲。”太後嘴角轻颤。
随後又逐渐愤恨道:“十月怀胎,哀家一日一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了他,他居然把主意都算计到哀家头上来了,真是好儿子,哀家的好孝子!”
太後气到浑身轻颤,带着病气的脸上更显苍白,岑儿赶忙上前顺着她的背脊轻拍。
她抿紧双唇,苦意漫于口腔与心口。
让她不禁想到,熵儿到底是他与先帝的孩子,此般冷血无情倒当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
景玉甯沉默地低下头,没有言语。
若非太後为私欲弄权,带领高官权臣将朝廷搅弄得乌烟瘴气,挟天子以令诸侯,赫连熵又何至于此?
身为皇上,他先为天下人之首,方後才为太後之子。
帝王必当有其果断与大义。
皇权是他的柄,他的刀,是他立命根本。
任何人动摇他的权力与江山,皆可诛之,即便那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故而景玉甯虽对此感到心惊,但并不觉得赫连熵有何过错。
“说吧,他让你做了什麽?”太後在岑儿的服侍下稍缓下气息,问道。
景玉甯答:“臣日前在坤明宫内侍卫们的推荐下购进了一批珀斯国武器模型,并将它们绘制成了书画。”
太後对景玉甯买进武器模型于请画师绘制的事也是清楚的,她安插在坤明宫的眼线一早就来通报过。
只是当时景玉甯所显现的态度完全是一幅身为男子对这类东西的喜爱,就如名门闺秀们大多都喜爱精致的首饰于香料宝石一般,使得她没有过多在意。
唯有现下事情一出,她才发现自己竟是疏忽了多麽重要的一关。
太後明知故问道:“这又何错之有?”
景玉甯答:“臣知道他们推荐这些东西是别有用意,但猜测着那些侍卫都是皇上的人,可能是皇上授意,便照做了。”
他低下头,低声言道:“臣自是想被皇上喜爱,想着不过是几个模型而已也不打紧,于是就和他们一起商量着绘出图纸,让侍卫林英把东西带到了国宴。”
“哦?照你这意思,这整件事倒都与你无关了。”太後不冷不热地嗤笑一声。
“非也,”景玉甯摇头,“这一切始因在臣,与臣有脱不开的关系。现下眼看国舅与国相的爱子将遭此横祸,臣愧疚难安。”
太後冷语:“皇後,你说的这些都太虚了,哀家不欲与你费功夫,若无实意就不必继续浪费哀家休养的时间了,你说呢。”
景玉甯听得懂太後的意思,便拱起手道:“太後想让臣做什麽,臣一定马首是瞻。”
太後摇了摇头:“不是哀家不想用你,是哀家不敢信你了。”
“若臣能尽力劝动皇上更改成命,您还愿意相信臣其实对您并无害人之心吗?”景玉甯说道。
太後擡起眼上下打量着他,嗤笑:“就凭你?”
景玉甯面露诚恳:“臣也无自信能劝得皇上改变主意,但臣在离席前已经答应了国舅与国相,愿意尽力一试。”
“怎麽个试法?”
太後到现在还以为将国武库典守发配到边疆的歹毒法子是出自景怀桑与赫连熵所谋。
他们手段奸诈,埋伏颇深,欲借此吞并武器库执掌权,眼看就能达到目的又怎会轻易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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