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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是一点银钱,也算是我们兄弟二人为自己的唐突而表的一些歉意,姑娘请一定要收下。”见妇人脸上尤有几分犹豫,沈容青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枚鼓鼓囊囊的荷包。
“银钱就不必了,外头冷,二位公子还是进来吧。”
屋内的装饰和寻常百姓家并无太大差异,只是器具大多添了红,尤其是那一床崭新大红被子,上头还绣有百合花纹样,分外惹眼。
进屋後,萧望川觉着有些莫名的暗,暗中观察过後才发现原是此屋的光源并非是传统的火烛,而是一盏形制精美的花灯。
“小生沈青,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我叫春好,生在春天,就叫这个了。”春好从柜中抱出一条夏天的薄被,放到桌上,“家里没有别的被子了,原先那条……被我拿到集市上卖掉了,只能委屈二位公子了。明日是我成婚的日子,当真是不便与二位公子共处一室,公子可介意在柴房中将就一夜?”
借着灯光,萧望川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先前乍看去时他还当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细看下才发现原是个姑娘,年纪约莫在二十上下,只是肤色有些暗黄,双颊又因为营养不良凹陷下去了一块。
“姑娘愿意收留,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了,哪敢再有所要求,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姑娘可否将出山的路指明。”沈容青客气之馀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今日太晚了,明日你们若是不着急走,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等喜宴结束後我再领你们出山。”春好性子怯懦,但一说起亲事胆子却不由得自发壮大了几分,连带着双颊凹下去的那块也被染上了层薄红,看上去血色都好了不少。
“那就先谢过姑娘好意了。”
既然得了首肯,萧沈二人也不再急于这一时,老老实实地跟着春好去了柴房。走之前春好还特地把柴房又收拾了一遍,直至确保里头没有了怪味才终于肯放他们进去。
“扶倾山闹鬼多年,哪里能凭空变出一个村子来,难道这还有什麽世外桃源啊?”刚刚安静得和哑巴似的的萧望川此时又开始活络起来。
“不像,还是和先前一样,除了春好姑娘,方圆千米内我感知不到有其他村民的存在,就连这所屋子,在此之前我也没有发现,简直是和凭空出现一般无二。”
“急什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看看就知道。”萧望川心大的很,说完也不再吭声,竟是直接入定去了。
沈容青摸出三枚铜钱,卜卦不问己,但测测此行的前景还是不在话下的。
剥卦。“此行或有凶险。”沈容青喃喃道,他转身看向萧望川,鬼使神差地又单独给他算了一卦。
“嗯?”无妄卦,初九——无妄往,吉。
见状,他微微发愣,随即又很快释然。福祸相依,不曾想这般险地对萧望川来说反倒是一场机缘。沈容青不打算将占卜的结果告诉他,尽人事,承天命,大多时候无知才是最好的有知。
尚值丑时,离天亮还远的很,沈容青却无心休整。入定是不可能的,于是只好替没心没肺的萧望川守了一夜,待到卯时屋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鸡鸣,他才把人从识海深处唤醒。
一起来两人就去了主屋,本欲拜别春好姑娘,却发现不论怎麽敲门,里头都不再有回应。
“冒犯了。”沈容青目光一凛,直接将门一脚踹开。可破门後他们却发现屋子里除却那盏诡异的花灯,哪还有什麽姑娘的影子。
烛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极细极长,风一吹,便同妖魔般舞动起来,隐约中好似还能听到有桀桀的笑声。
萧望川走到床铺边,伸手探进被子里,一摸,已经凉了。
“她离开有一阵子了。”
“我总觉得,春好姑娘不像是会不告而别的人。”经过昨夜的一段交谈,春好给沈容青留下的印象不差,照理说,这样的姑娘,哪怕性子再如何怯懦,也不该撇下两位客人不吱一声就走了。
萧望川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到底是不是活人还不好说。现在讲这些也没什麽意思,不如去外头看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直至昨日还是座鬼山的扶倾山,此时却在一夜之间闹腾了起来,和这凭空出现的小木屋一样,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山村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木屋的位子有些偏,大概在村子西北角的百米开外,除却这单独的一间屋子外,村民们都不约而同地把屋子筑在了一起。
依昨日春好的说法,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因为村子不大,且村民间彼此熟络,都把对方当作是自己的半个亲戚,因此远远的就能听见敲锣打鼓的响动。
“真是活见鬼了,阿青你掐我一下,我没睡迷糊吧。”萧望川眨巴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沈容青摇摇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眼花,更没有意乱,但正是因为这份清醒才教他感到隐隐的恐惧——凡施术者必要催动灵气,他一夜未睡,却并未发现山中有灵气波动,若非闹鬼,那只能说明施术者的功力远在他之上。
他咽了口唾沫,逐渐镇定下来。自己是长者,又比萧望川历练的经验丰富,到底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总不好先乱了阵脚。
“先去看看吧。”说着,为保险起见的“沈妈妈”暗自在前人的身上下了个傀儡咒。若有危险,此咒可帮宿主承担部分伤害。
至少得保下他。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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