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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卯时就卯时,你还想耍赖不成?”萧望川刺她,而後把手上剥好的橙子整瓣儿塞入嘴中,嚼吧一声,却是再没了後语。
“姑奶奶行的端坐的正!来!谁脸上纸条子最多?”顶着全场唯一的海藻头,答案显然易见。
于是她少见地默了默,但见萧望川这时却不逮着机会接着刺她。秉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态度,她用胳膊拐肘了肘萧望川。
“喂!死啦!”
却见那人双目涣散,嘴唇发白,好似真的已陷入濒死。
“呦,真死啦?难得,还晓得给修真界做点贡献。”她也觉着口渴,于是抢了萧望川手中剥好的橙子,塞了一大半进去。刚一入嘴,也一同没了声响。
“啊?”沈容青有些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们,意欲先做个驱魔的阵法看看有没有中邪。
下一刻,萧望川先开始抽搐起来。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面目狰狞,手曲成了鸡爪的模样。
而後,万晏宁也跟着抽搐起来。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她更是严重,白眼直翻,口水宛若兜不住般淌了下来。
也不知“咦”了多久,萧望川终于是先收了回来,只是他的魂儿显然没有一道回来,整个人还在痴痴地念着:“好酸,好酸…嘿嘿…橙子…好酸……”
原来是橙子太酸了,给他俩酸成这样的。
沈容青哭笑不得,只好和侍女要了些蜜饯来。
“罪魁祸首”嘬嘬还在地上滚着,它爬了好高的树才找来的橙子,又大又圆,本来是要当皮球玩的,只是被萧望川抢了。抢就抢吧,下回再摘呀!要更大更圆才好!它们做狐狸的就是要大方才对。
它不知道果子是酸的,只知道给了果子出去就能分到蜜饯吃。蜜饯,甜的,好吃,它喜欢这滋味。
于是在心里算着,明日也要摘果子,摘果子换蜜饯,後日也要,大後日也要,每日都要。
大哥也欢喜吃甜的,它还要把甜食留一份给大哥吃。
午膳後,裘玉便蹦蹦跳跳地来赴约了。萧望川一把接住她,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街上逛。
燕城的繁华不只留在上层阶级,连底层百姓的生活都富裕地远乎寻常,就算是街边做生意都小摊小贩都个个穿锦挂丝。物价自然也是出奇的高,外城2文钱一串顶天的糖葫芦到了这儿竟要半两白银。
萧望川照着嘬嘬的样子要了两串糖人,裘玉就趴在他的肩膀上咔擦咔擦地啃了起来。他在给嘬嘬的那串上也试着尝了一口。甜得发腻,腻得发苦。
不好吃。
却莫名叫人很怀念。
前世在孤儿院里的时候难能分一次糖,他舍不得吃,于是每回都偷摸着把糖藏在床头的小盒子里,想着等攒满了一盒再一块吃。只是等他好不容易攒了下来,等打开盒子後才发现里面的糖果早就被不知何人偷了去,就给他剩了一堆黏黏糊糊的空糖纸。
那日他原以为自己会哭,可并没有,他没有落下哪怕一滴泪来,只是用厚被子盖住身子,呆愣愣地望着天。
多年後,他终于再吃到了幼时想吃的糖果。他将一把糖一股脑地全塞进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满得他咬都咬不动。
最先吃到的不是甜,是苦。
他想,既然糖果这麽苦,为什麽大家还要争抢着去吃呢?
他不明白。
只是他不知道,从未品尝过甘甜的孩子偶然间吃到回甜糖,尝到的只会是苦味。
时至今日,糖果早成了于他而言唾手可及的吃食,他却反倒不大执着于此了。
为什麽?
大抵是因为,在他的心里,糖果总带着挥之不去的苦味。
走到一半,嘬嘬忽然扯了扯他的下摆,它嘴中的“糖狐”也跟着啪唧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怎麽了?”萧望川以为是它吃坏了东西不舒服,便蹲下身去看它。却见嘬嘬四下探着头,好似要寻些什麽,如此这般过去好一会,才又摇摇头,用可惜地目光看着地上的糖人碎渣。
“别看啦!我再去给你买一个。”言出即行,萧望川于是又领着嘬嘬折了回去去找那先前卖糖人的小贩。
“唔!”嘬嘬开心地一蹦三尺高。
“瞧你这样!”拍了拍它的狐头,萧望川语重心长地说:“狐就要有个狐样!”
“唔?”嘬嘬困惑摇头。
“算了算了,我和你讲这些做什麽。走啦!”
“唔!”
待他们二人一狐走後不久,墙角才又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躲身暗处,目光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半晌,才再转身,重归阴影之中。
我们将再度相逢,从炙热的火海,
到寒凉的夜。
诚如我们彼此,
生生世世,
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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