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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树叶如同风摇般开始簌簌响动,知道他在听,玉蝉衣问:“七百年前的薛怀灵之死,师兄可知道点什么?”
“小师妹还想知道什么?”微生溟从树上跳下来,落到玉蝉衣对侧的位置。
他一双眼睛暗暗打量着玉蝉衣:“在我看来,沈笙笙、江言琅两位已说得十分详尽。”
玉蝉衣问:“师兄是否见过薛怀灵?”
微生溟摇头:“这位薛大小姐高高在上、目下无尘,可不爱理人。”
又道:“她的死因我的确了解一二,小师妹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玉蝉衣道:“巨海十州万千修士,为何偏偏是薛怀灵以身献阵?三百年前她死在弱水,那时她身边可还有别人?”
微生溟说:“当时弱水结界异动,正道修士纷纷前往凤麟州,在场的自然不止有薛怀灵一人。”
“那薛铮远、陆闻枢呢?”
“一个风息谷谷主之子,一个承剑门少门主,都是名门正派之后,自然是责无旁贷,与薛怀灵一道前往凤麟州。”微生溟道,“但薛怀灵以身献阵的当时,她在弱水之北,陆闻枢在弱水以南,他为救一个误闯结界的凡人孩童而元气大伤——薛铮远便是此事的见证者,是他在陆闻枢昏迷不醒时,将陆闻枢为救凡人孩童身受重伤的事告诉了旁人。”
“说起来。”微生溟道,“当时的确有人在猜,是薛铮远为了少谷主之位,趁弱水结界松动,诱杀了妹妹。还是陆闻枢醒来之后,替他证了清白。”
玉蝉衣:“所以他们二人是互证清白,是吗?”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陆闻枢什么,何来证他清白一说?”微生溟道,“小师妹真是常常令我感到吃惊。”
“吃惊什么?”
“立相思石碑一事由薛铮远亲自操持,石碑一落,此事彻底盖棺定论,鲜少有人问得这么深这么细致。”微生溟眯起了眼睛,“若非小师妹只有二十来岁,我真要误会你与这位薛大小姐是旧相识。”
玉蝉衣早已习惯了与微生溟话不投机,习惯了与他话上争锋斗聪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每次都紧张自己是否被他看破,像是一下子被踩中脊骨似的言语行为皆过激起来。她缓声道:“若是说薛仙长是发乎本心以身献阵,那她真是一位令人景仰钦佩的人物。我会有许多话想同她说,是会可惜自己没有和她面对面说上话的机会。”
心中不知为何又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玉蝉衣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去往弱水之畔,到那块相思石碑边上看看的。”
第54章子非鱼你又不是创造它出来的人,又凭……-
沈笙笙是个用绳子都拴不住的人。
她说是在不尽宗住下了,但人却成日往外跑,很少能看见她的踪影。
等她回不尽宗时,总会把她在外所见所闻说与玉蝉衣听,坊间八卦,宗门秘闻,什么都有。
今日回来不尽宗后,沈笙笙又一次同玉蝉衣和江言琅说起在外头打听到的事情。
“飞云宗的掌门仙逝了,飞云宗起了内乱,群龙无首,弟子不得已求到承剑门前,求陆掌门再次出手相助。陆掌门应他们所求,替他们平替了内乱,还将飞云宗并入承剑门,给愿意加入承剑门的弟子一个收容之所。”
一句陆掌门,说的自然是陆闻枢。
玉蝉衣面上声色未动,继续听下去。
“这几个飞云宗弟子论本事根本入不了承剑门,但实在太可怜了,能趁此机会加入承剑门,没一个留在飞云宗,这飞云宗,算是覆灭了。”
沈笙笙继续道:“听说这飞云宗一千年前如日冲天,也是首屈一指的大门派。当时的飞云宗掌门还曾经放言,说要将承剑门逐出五大派之列,将承剑门挤出炎洲呢。结果呢,一千年过去,飞云宗落魄了,而承剑门屹立不倒。其实早在很久之前,陆掌门就救助过一次和他起过龃龉的飞云宗。如今飞云宗新一任掌门人死了,又替他人善后,两次相助,以德报怨,此等宽广心胸……换了我,绝对做不到。”
说这,沈笙笙面上一脸崇拜神往,“你们说这样一个人,他的剑到底有多厉害?”
江言琅瞥她一眼:“你这话让你们玉陵渡的长老听到了,肯定要借故罚你了。”
沈笙笙说:“这又不在玉陵渡,怕什么?再者说,我们玉陵渡的长老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心胸狭隘,他们最看不上的是你们风息谷,可没说过承剑门和陆掌门什么坏话。”
玉蝉衣只是喝茶,看似没有在认真听。
实际上,沈笙笙说的,她已早先一步,全部打听清楚了。
飞云宗掌门姓氏来历,飞云宗那几位被归入承剑门的弟子的姓氏来历,玉蝉衣都早就知道了。
流言八卦多有偏颇,飞云宗如何由盛转衰,终至消陨,具体内情不好探知,但这些被收入承剑门的弟子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又在飞云宗待过多久,却都好打听。
至于陆闻枢以德报怨心胸宽大……玉蝉衣无半点认同,温柔的报复也是报复,陆闻枢最精通如何做尽温柔的表面功夫,改不了底下藏着的心思可能还是报复。
一千年前那位叫嚣着要将承剑门挤出炎州的飞云宗掌门若是知道自己的宗门最后竟是落魄到并入承剑门的下场,恐怕要心如刀绞,棺材板都要气裂了。
那几个能很快抛下飞云宗加入承剑门的弟子,日后要是再叫他们抛下承剑门,应该也会很容易吧?
玉蝉衣倒是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喝着茶的同时像是回应正在说话的沈笙笙一般,朝沈笙笙笑了一笑,心里却将那几个飞云宗弟子的名字又暗暗念了一遍-
承剑门内。
几个承剑门的洒扫弟子原本在阶前扫雪,见有人来,看清对方脸面后,立马谦恭让开路,称呼道:“见过少谷主。”
薛铮远点了点头。
待他走远,几个洒扫弟子窃窃私语:“这位风息谷少谷主,样貌可称俊朗,脸色实在吓人,仿佛别人欠了他什么似的。”
“还不是风息谷谷主都这幅样子,等日后成了谷主,岂不是要更目中无人了?哪有我们掌门亲和,也不知道掌门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做朋友。”
“嘘,小声点。我们承剑门以前日子不好过,就连掌门小时候也常常受人白眼,少谷主与我们掌门少年相识,对掌门多有帮扶,掌门一向是个念旧情的人,连对得罪过他的飞云宗都如此宽厚,对薛少谷主只会更好。”
身后的议论声窃窃,薛铮远脚步未停,大步向前行去。
来到主峰,薛铮远见到了陆闻枢,阴沉的面色舒缓了些,开口便道:“上回在你我一起杀的妖怪,妖珠已经剔出,这妖物你我一起杀的,妖珠要怎么分?”
“这妖物是死在你的剑下,我只是帮你将它引过来。你出力多,自然分的多。”陆闻枢道,“这妖珠你全拿去吧。”
“多谢。”薛铮远没有拒绝,将妖珠收进自己的法袋后,他问,“‘凤凰于飞’怎么泄露出去的事,有眉目了?”
陆闻枢轻声应道:“还在查。”
薛铮远犹豫片刻,问道:“既然那玉蝉衣已经在人前用了这招,甚至还做了颇多改变,我们风息谷的弟子,是否也能学用这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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