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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们立刻反应:“是!”
“升帆,左满舵!!”
“收到,升帆!左满舵!”
水手们吃力的拉动帆索,在海风中舒展的巨大白帆随着动缩的收张开始缓慢转动,奥斯顿显然也看到了那个越来越庞大的巨物,来不及惊愕,按着舵轮快速转动。
此刻逆风,整艘“征服者”号想要转向并不容易,即使航向已经明显偏移,但眼见那绵延的黑山即将从船底破出,奥斯顿顾不上什麽了,不得不松开船舵立刻跪倒在地,两眼通红,满脸痛苦的祷告:“我们与您的魂肉同在,原谅您的子民……”
然而,诡异的现象又来了。
那原本膨胀的几乎遮蔽整片海面的黑山突然像是信号不良般闪烁了几下,闪烁的背景是风平浪静的海面。黑山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奥斯顿有些傻了,在他的感知中,那里正是一个时空跳跃点,而现在,那个时空跳跃点正在消失。
而随之消失,包括那座黑山。
仅仅是一瞬间。海面风平浪静的,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
他们莫名其妙逃过一劫。
……是他的祷告起了作用?不,不是,海底的怪物现在处于弱势!那是祂被斩断的,飘到海面的残肢!
奥斯顿时站立起身体,眼睛死死盯着刚刚黑山出现的地方,他想起那位天使关于“洗牌”的提醒,想起祂的消失,怎麽会,祂为什麽现在就开始了?
但事情的转向却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属于海底怪物的力量削弱,虽然让他也随之削弱,但更为明显的是这片大海的恶意也削弱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移动时空跳跃点更是被带到了别处,他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加快速度!
海图上那只原本飞的扭扭曲曲的渡鸦像是乘风而上,脱离了圈住它的怪圈,飞快向前滑翔出了一条长直线,甲板上的风一下子变大起来,窗帘被吹的猎猎飞舞,桅杆不断颤动,风帆鼓动得犹如巨浪。
仅仅片刻,他们的航行进度便超过了过去三天的距离总和。
船上所有船员都忙碌起来,拿着怀表,星相仪确认船只所在方位,趁着还算开阔的视野观察远处海面的那些跳跃点,选择通过或避开。
云颐在船只的颠簸中来到伯尼的房间,而伯尼由于被排挤是最後一个接受医生检查,此刻不在这里。
这是一个普通到极点房间,相比其他精心布置的舱室,微薄的行李没有给这里带来多少变化,一切都太简单了。
伯尼没有仆人,这些布置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云颐看见门口侧边放着两双鞋,衣橱里挂着几件衣服,桌上零散摆着几本特殊的盲文书以及一本由盲文书写的日记,以及一支特殊的圆头盲文笔与尺子。
云颐在那本日记前思考了片刻,伸手翻到日记的最後一页。这样做当然是不对的,但他需要打消怀疑。
最後一页,只有一行很短的,带凸印的文字。和前面规整的日记不同,似乎写的尤为吃力,并且有新旧的差别……这个程度的异样代表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云颐的心微微下沉了一些,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伯尼只是一个盲人。
罪神眷属为什麽要选择一个弱者?
云颐的记忆并没有教他认识这个世界盲文,汤圆用翻译功能,一字一字的显现出这段话的意思。
[好难受,救救我。]
盯着这句求救,原本冷静的云颐不由得涌起一股血液沸腾的愤怒。
他突然明白了。正因为伯尼是一个弱者,比其他孩子还要容易掌控。这位眷属其实比天使的预估中还要虚弱,也许附身在人类灵魂中已经是祂的极限了,祂甚至在起初,无法完全操控人类。
为了保险,他选择了一个弱势到遭受了伤害都不会掀起半点浪花的弱者。
一个失去盲杖连走路都艰难的盲人。
罪神眷属有感知力,可以看见周围一切,运用盲杖只是祂僞装自己的一部分,但这身体主人的孩子却仍然什麽也看不见,他该有多麽恐惧?
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暗中操控着,一点点丧失了身体控制权,甚至都不知道有一个僞人在用自己的身体生活。
云颐抚摸了一下那片写的不太整齐的凸起,目光冰冷下来。
“对不起。”他说:“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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