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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有一瞬间以为这猫想要他的命。
但黑猫只是着急地扒拉了一下他的腿,就顾自朝着姜以森的屋子跑。
盛夏这才注意到姜以森的门开着,里边黑着灯,而那个白色礼品袋还孤零零地挂在门把手上。
他即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顾不及多想,他跟在猫后边,踏入了姜以森的家门。
屋里一片漆黑,就仿佛根本没有人在家,唯一的光线是从窗外渗透进来的。
“姜以森?”盛夏喊了声。
刚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他就听见猫叫,小黑正心急如焚地站在最靠里的卧室门口。
盛夏感到一阵不安,带着些微冒犯的心,快步进了那个房间。my
房里同样没有亮灯,唯一的光源来自姜以森床头——那是盛夏曾经塞给他的一只拍拍小夜灯。
显然是主人经常使用,小夜灯电量已经不足,光线十分微弱,照着凌乱床铺上那张虚弱的侧脸。
姜以森正陷在高烧的梦魇中,眉心深拧,整副身体蜷在薄被里,呼吸声异乎寻常的沉重。
黑猫跃上床铺,在姜以森枕边蹲下。
“姜以森?”盛夏吓了一大跳,在床边俯下身:“哎,你没事吧?姜以森!”
他抓住他肩膀想将他叫醒,指尖碰触到姜以森侧颈,被灼手的热度惊得心脏狂跳。
好不容易将姜以森摇得恢复些许意识,他也只能听见姜以森格外含糊地喊了声“好冷”。
盛夏都没反应过来,姜以森就伸出手臂,这具烧得意识模糊的身体,竟然下意识地在向他索要一个拥抱,好让自己觉得暖和些儿。
“姜以森,你这...他妈烧太高了,你没吃药吗?”盛夏手很不自然地托住对方后背,声音直打哆嗦,仿佛他才是觉得冷的那个人。
他紧张地环顾房间,问:“你的退烧药放哪儿了?”
姜以森沉沉阖着的眼睫轻微颤了颤,竟然又陷入了昏睡。
盛夏几乎当机立断,调整姜以森的姿势,将他背到自己身上。
猫见状叫了一声,急急忙忙跟着站起来。
“我背他去附近的医院,你帮忙看个家!”盛夏说完,背着姜以森就快步走出去。
猫惊慌又凄惨地追在他们后面哀叫,显然不能完全放心,生怕姜以森因为太过虚弱,要被这个人当成打来的猎物偷去吃掉。
盛夏管不上猫,背着人下了楼,两只手都用来托住姜以森的腿,腾不出手看导航,幸好那个“邹勇中医诊所”就在附近,他走得极快,不用七八分钟就能到。
然而当他远远看见诊所招牌,他发现卷闸门被拉得严严实实。
门上贴张纸,邹大夫说今天丈母娘生日,六点就不接诊了。
“操。”盛夏没忍住骂了脏,并踹飞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这个动静反而让背上的人轻微动了动,嘴里这回含糊说出的话变了变。
“盛夏...”
盛夏几乎为之一震。
姜以森的声音柔软而无力,可即便这种时候,依然带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但是这种温柔透露着格外破碎脆弱的味道,让盛夏心里生出了浓浓的不安。
他不敢耽搁,赶紧背着姜以森往回走,姜以森虽然骨架不沉,人也长得偏瘦,但全副身体压下来的重量依旧不可小觑,盛夏越走越吃力,却根本不敢放慢脚步。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姜以森比刚才更滚烫了,又热又沉的气息落在他逐渐汗湿的颈侧,并越来越急促,仿佛在后边追着他的步伐。
他背上这个人,像是随时会融化在南城五月末的高温里,然后消失不见。
“姜以森。”盛夏紧咬着牙,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这种爱生病的身体,怎么敢...住这种药店都、看不到的...破地方?”
姜以森没办法回答,但他能听见这小孩喊他名字。
很奇怪,他在这个小城市里住了七年,几乎没有人会喊他的名字。
有许多嘴上说对他一见钟情的人,甚至总记不住他的全名,见面只有“姜姜老婆亲亲”。
姜以森会对这类人温和地笑笑,然后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此刻,每听见“姜以森”三个字一次,他的身体就进一步往下沉,其实是因为觉得放心,但他似乎把盛夏吓得厉害。
“哎,姜以森,你...”盛夏的声音有些远,像是隔着一块布满热腾腾水雾的玻璃传来。
“...你可不能烧死啊。”
南城的旧巷子错综复杂,过了十一点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就连路灯都是每隔一段长路,才有那么一盏。
“你今早、忘给我做早饭了...我饿了一上午。”盛夏心里更慌了,胡乱找话说,“姜以森,你快说句话...别吓人。”
姜以森一动不动趴在他背上,等盛夏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他才低声咕哝了一句:“不怕。”
应该是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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