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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达非和丁寅约在星巴克,不用点单也能坐一天的地方。
丁寅去前台拿了两杯白开水,开门见山道,“其实,拍《春栖》的时候我就有打算单干。”
这倒是周达非没有想到的。
《春栖》筹备时间很长,算上前期准备可能得有好几年。
“然后呢?”周达非有些好奇。
“当时我也把我的想法跟夏导提过。我能感觉到,夏导在理智上是很支持我的,只是在情感上”丁寅微微思索着笑了下,“夏导对班底里的成员很有感情,特别是我们这些从小在夏导手上入行的人,都像他的孩子一样:我、刘珩,还有沈醉。”
“可不管怎么说,夏导最终没有阻止我,还尽可能地给我提供了帮助。”丁寅说,“只是在《春栖》开拍前不久,他突然查出来心脏有点问题。”
“这种慢性病要求患者静养、不能劳累、心平气和,等等等等。”丁寅抿了口白水,“但很显然,《春栖》开拍在即,夏导不可能听医嘱,我们甚至都没怎么劝他,因为这肯定是白费功夫。”
周达非想起几次与夏儒森碰面,夏儒森都神态威严,嘴唇却始终没什么血色;他的年纪还没有特别大,想来是常年殚精竭虑才落下了病根。
周达非:“那后来呢?”
丁寅苦笑道,“当时查出心脏的问题,夏导一开始完全不当回事儿,还是一切如旧。”
“直到他熬夜通宵后突发心脏病被救护车拉进医院,才稍稍注意了点儿。”
“不过这种注意,本质上是因为夏导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会阻碍他拍戏。”丁寅的神色认真了些,“《春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夏导从医院回来那天,说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部戏了。”
“他说如果以后精力真的跟不上,他宁愿不再拍戏也不肯砸招牌。”
周达非若有所思,“所以你又回去了?”
“嗯,”丁寅点点头,“我想了一宿。我觉得我还年轻,人生漫长,还有足够的时间实现自己的职业追求。”
“可《春栖》我如果不参加,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春栖》的男二一开始定的是不是沈醉?”过了会儿,周达非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丁寅显然很讶异,怔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觉得《春栖》的男二像是给沈醉准备的。”周达非说,“可能这就是一个影迷的直觉吧。”
“...嗯。”丁寅叹了口气,“虽然男一一般都是刘珩,但夏导其实是更偏爱沈醉的。沈醉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天赋型演员,极其少见。”
“可是开拍前半个月,沈醉忽然说不演了,还玩儿起了失踪。”丁寅顿了顿,犹疑了好一会儿才道,“之后没多久,我们就听说他去面了《失温》。”
夏儒森是沈醉的伯乐、恩师,说有知遇之恩也不为过。
然而沈醉在明知这极可能是夏儒森收山之作的情况下,开拍前毁约,转投到向来不睦的商业片导演裴延门下,走上了顺风顺水的坦途。
尽管追求名利无可厚非,但这情景谁看了不得说一声忘恩负义。
周达非沉默片刻,“我觉得沈醉不像是这样的人。”
“我也觉得不像。”丁寅有些无奈,“可沈醉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件事就变成了夏导心里的一根刺。”
“上回你来工作室那天,沈醉就是来探望夏导的。结果两人没讲几句夏导又发起了火,沈醉怕给他刺激得心脏病发,才匆忙告辞。”
“夏导现在身体怎么样?”周达非问。
“不好也不坏吧。”丁寅说,“以前那种高强度的工作应该是不行了,夏导现在只能拍拍短片,或者做监制,就当是栽培后辈了。”
“其实你要是愿意去夏导那里,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
“我知道。”周达非说,“可我这个人天生就”
“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丁寅戏谑道。
“......”
“也不算吧。只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而已。”周达非说。
丁寅和周达非今日碰面达成了合作共识。他们决定花一到两年的时间,拍一部小成本电影出来。周达非负责编剧、摄影、导演、剪辑等等艺术相关的部分,丁寅负责拉人拉投资联系场地等事务。
于是,周达非人生第一次拥有了一个自己的班底。
班底暂时两人:导演周达非,制片丁寅。
丁寅少年时期就入行了。他人脉广泛、经验充足,再加上跟着夏儒森很多年,在圈内名声很好。这让周达非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精力放在打磨剧本和分镜上。
算上写完没写完的,周达非手上林林总总有五六个长篇的策划,他和丁寅花了一周时间研究要用其中哪一个。只是周达非研究的重点在于故事本身的质量,而丁寅研究的是:这里面的角色方不方便挑选演员、能不能拉到投资、所需的场地好不好找。
最终,他们敲定了一个叫《禁书之周》的。这是周达非很多年前写的长篇故事,一直没写完。他开始构思的时候都还没上大学。
当时周达非上文化课的同时也在为申请电影学院要拍的短片做准备。那个时候的他年少轻狂心高气傲,尚未遭受过重大挫折,灵感充沛得全世界都塞不下。他写了好些个或长或短的故事,从其中挑了一个写完整后拍成短片,剩下的则都堆在了故纸堆里。
后来周达非每次想写剧本的时候就会把以前的故事找出来看看,他边记现在的灵感,边研究以前的故事有没有什么修改或者继续深化的可能性。
《禁书之周》的剧本没有写完,但人设和矛盾冲突已经设置得很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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