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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潭那红薯被顺手投了灶膛,正要跟着过去,又想起这孩子昨日异样的言行来,这便若有所思地摸出帕子抹净了手指,干脆坐着不动了。
直到听见那声熟稔的招呼,才起身往石桌旁走去。
“师父,来,开饭啦!”席墨托着腮,眼珠亮着一簇火,正笑眯眯看着他。
“阳春面,配琥珀丝,琉璃瓦,蜜蜡砖。”少年龇着一口白牙,“师父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江潭先抿一匙汤,喉间略起一丝暖意,又将麻油鸡丝,拔丝甘薯,蜡梅小点逐一品过,这就点头道,“很好吃。”
“是不是比冻红薯和拌莴苣香?”
“嗯。”
席墨就循循善诱道,“那以后的饭,都还是由我来做吧?”
江潭似是明白过来,“你要回来了。”
“师父若想我回来,我自是要回来。”席墨眨了眨眼,“就怕师父不想再看见我,还觉得我绕来绕去烦不胜烦。”
江潭沉静道,“我先时说过…”
“无论何时何处,皆凭意愿去留。”席墨截声接毕,不禁莞尔,“师父说过的话,我哪里敢忘。字字句句,皆在心上。”
“好。”江潭颔首,又搛了一筷子鸡丝,垂眼细嚼起来。
“师父,我有一个问题。”席墨直勾勾地看着他,并不担心会被发现,“去年溪谷里那两株树,都开花了吗?”
江潭想了想,“嗯”了一声。
“师父可知,我为何要将它们移来?”
他眉眼含笑,心脏剧跳。
江潭道,“便于采摘酿造。”
席墨一时语塞:敢情我做的所有事情,在你看来都是为了吃吗?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师父,这两株树,是有纪念意义的。”席墨幽幽道,“你可能忘了,但我不会。”
他就一株株解释起来。
“茶树,是我拜师那日的见证。桃树,是我入道那日的见证。”
“可以。”江潭道,“有意义。”
席墨默然半晌,竟不能言:今日出门没看龟历,估计是大凶之日,诸事不宜。
却忽而释然,遂轻叹一声,“师父,明日一早,我便要回九州了。”他支楞着下巴,将好端端的脸蛋挤成一团皱布,“大概又要好久好久才能见面了。”
“我会想师父的,师父也要想我才好。”席墨继续将两腮揉作各种妖魔鬼怪,“师父不想我,我会很伤心的。”
江潭又“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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