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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璃刚刚歇下,便听到前院一阵轰动。
宫里的圣旨下来了,丫鬟扶着他出去跟着听旨。
宦官阴柔的嗓音在夜色里高响,封爵时钻破头皮,削爵时一张圣旨就把南康侯这爵位削去了。
樊静伦把圣旨拿回书房,随手撕做两半。
他把圣旨丢进火盆,烧了烤火。
“都坐过来一些。”
樊璃丶樊悦便坐到火盆边,深深低下头,没一会儿肩膀抖动起来。
兄妹三人对着熊熊燃烧的黄色丝帛笑了半天。
樊悦把一捧松子丢进火盆,扬着脑袋说道:“以後我去挣个王爷当当。”
樊静伦拿火钳拨了拨松子,撩了小妹一眼:“你怎麽不当皇帝?”
樊悦哽了一下:“当不了王爷,大将军也行的。”
她旁边软凳上,樊璃等着烤松子吃:“吹牛,到时候可别走到半路就打退堂鼓。”
“我打退堂鼓就倒立练剑!”
“呵呵。”
“我说到做到,我以後一定会让那些看不起我们家的人都给我下跪!”
“松子熟了没?”
……
樊璃睡到半夜时翻身醒来,朝旁边摸了一下,摸半天收手。
谢遇出去好一会儿了,当时有人在,他就没来得及问对方出去做什麽。
他蜷在床上安静的等着,昏昏欲睡时冷梅香扑到鼻尖,有人欺到近前,冰冷唇吻落在他唇上。
樊璃圈住对方颈项,白繁和瑶光守在旁边浅眠,两人警觉,他就紧闭双唇,没让谢遇索吻。
谢遇登上床,轻轻在樊璃旁边躺下,吻着他眉心入梦。
“他们说看到黑白无常了。”城外草地间,樊璃趴在谢遇身上,指尖在那心口黑纹画圈:“是来找你的?”
谢遇:“前些天温洋的人在我坟上施邪术,整个大楚的鬼物都朝昭陵涌去,惊动了阴界。”
所以黑白无常来破法,将那婴尸死祭的诡术瓦解了,把守在坟上的护法神遣到谢遇身边,只留一个在昭陵看坟。
樊璃眼睛一动:“你带我上昭陵那晚,就是去解决这事?那人呢?”
谢遇指尖插进那细密的发林:“被我炼了。”
樊璃起身跨坐在谢遇腰腹上:“听说温洋想杀我娘,这施术的人知道麽?”
谢遇喉结滚了一遭,中指指腹摁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侧目把视线放到远处:“这人叫鬼画,是魑座下的头号云鹰,当年他们奉命南下,和皇後串通,先设计把你母亲身边的人都调走,趁她最虚弱时,魅座对她下了控魂术。”
“所以她後来死在皇城门前,便是被残留的控魂术影响,觉得死後变成厉鬼就能杀掉王糜。”
控魂术下,连木偶都能笑得惟妙惟肖,何况是人?
楚氏着了控魂术的道,所以谢遇接到了错误的消息,在那边境上和温洋座下的狗丶三十万魏军殊死拼杀,一路退到距离最近的徐州。
那时,楚氏正在和魅座的控魂术较量。
魅顶着被军将煞气撕裂魂魄的风险,借楚氏的嘴下令关城门,城里城外都被温洋的势力包围了。
这一场天字级别的剿杀任务也让温洋付出惨烈代价,四个大座守,只有在外寻找樊璃下落的魍得以保全。
其馀三个,魑丶魉死在谢遇刀下,过了三年才有新人代替这两人的位置,把那两个大座守的空缺填上。
魅元气大伤,至今还龟缩在丞相府。
樊璃抿唇:“那就是说,不是我娘害死你的。”
谢遇坐起来,眉骨抵着樊璃额头。
“你母亲是英雄。”
那戴着银面具的女将军跨马徐州,一刀悍在魏国的咽喉。
于是,她身後千千万盏灯一年年照进夜色,千千万家在她身後点燃烟火,这细雨江南,有三分温柔来自楚温惜。
她是英雄。
而家国负她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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