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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三元太难了,还是让他进文院好好准备几年,只要他能成状元,清苑县就是状元的故乡,我们两个老东西这辈子也就值了……”
两人对视片刻,院长怀着激动的心情道,“他的诗老夫还没看,若能得个乙,今年的案首就一定是他了!”
要知道案首一般都是双乙,文相当年也只是一甲一乙,自绥阳开国以来,只有蒲听松一个人在县试时拿过双甲。
诗词毕竟是主观的,能拿到甲,就说明它日后可以一定范围传播,甚至传遍天下。
当年蒲听松那首,已经收录进各地文院教材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传天下。
李山哆嗦着嘴唇,“老伙计,你先看……我……我不敢看。”
“好,好,老夫看!就老夫看!”院长的手在抖,他仔仔细细通读一遍,脸色忽然苍白。
“怎么回事?”李山攥紧拳头,“难道诗很差吗?”
如果诗真的很差,在丙还好,要是丁等,那么落榜都有可能啊!
“不,诗很好,老夫读过的诗中,在世的只有帝师和大祭司能与之媲美!但……”
“但什么啊!”李山快要急死了,“别说话说一半!”
“但……好像偏题了……”
院长脸色很不好看,“左相大人的考题是春华秋实,但这首诗……”
李山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不信!看答卷此学子心思缜密,怎么可能偏题!”
李山不信邪地拿过试卷,脸色越看越白。
怎么就……怎么就偏题了呢!偏题的诗作最高只能评丙,那这案首就与此人失之交臂了!
李山叹了口气,就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写完名字,他手停顿了良久,一个“丙”字迟迟难以落下。
他咬咬牙,落笔,刚写了一横,院长忽然大叫,“且慢!”
“不是偏题!是我们都没有看懂!李山,你且读第一句!”
“蒲影横阶蔽日华,江柳空垂傍旧槎!江水夏季涨潮,秋季干涸,冬季冰冻,在什么时候岸边的柳树才能静静垂下枝条呢?是春啊!春天只有微风,只有春天才有这样的安静景象!而蒲草生长在江边而且是竖着生长的,它的影子又如何能够横印在台阶上呢?是秋啊!秋天蒲草干枯之后,人们将它采集,挂在屋檐下晒干用来编草席,因此它的影子才能够横在台阶上,也因为它挂在屋檐下,所以遮挡了太阳的光芒!一个‘横阶’、一个‘蔽日华’再加一个‘空垂’……妙!妙啊!”
李山补充道,“前后两句春秋对仗,实在是……珠联璧合、巧夺天工……”
“再看第二联,东君未许承新露,病骨难禁染晚霞。
“首句开头便是‘东君’,东君就是春神啊,东君不降雨,正好对应后句的‘晚霞’,常言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个病骨一定指的是前联的柳树,柳树迟迟得不到雨露灌溉,才会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才会在晚霞中情难自禁!”
“妙!”李山连连点头,“如此一来,第三联‘寒蝉抱叶噤秋实,孤雁迷云失故家’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寒蝉我们都知道是秋天的蝉,因为生命力已经走到尽头,所以叫不出声,但他将其用在此处,却是另外一番解释!”
“寒蝉抱着叶子守在果实旁边,它不肯叫是因为果实并未成熟!果实为什么不成熟?这就想到前面第二联所说的春神,东君不降雨,导致大旱,果实干瘪,寒蝉无法汲取汁液,所以以为它还没成熟,傻傻守在它旁边!”
“而那只掉队的大雁在空中盘旋,其实并不是找不到栖息地,而是在寻找水源!只是因为人们不理解它的焦急,所以说它是找不到家的方向了!”
“寻常人写春华秋实,往往是描写春天种下的种子,夏天开花,秋天结出果实。好一点的诗作会将用意拔高,告诉人们一年之计在于春,要珍惜春天的播种时间。”文相徐徐道,“而此人却反其道而行之,他偏要写因为春天没有降雨,所以夏天的花稀疏,秋天的果实更是干瘪没有营养,他用一个不好的结果来警示人们春的重要性,要在种子小的时候就及时浇水,不然就会导致如此后果,其中的教化作用恐怕比寻常写法更加深刻!”
“毕竟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后悔,后悔为什么当时偷懒,没有给果树浇水。”
李山叹息道,“那么最后一句‘欲拟长门犹讳赋,恐惊庭树又栖鸦。’一定是种树人的懊恼吧,庭中果树上面落满了乌鸦,也正可以反衬其枝叶稀疏,这样一副惨状……”
李山眼底的震惊之色久久不能消退,“如此诗作,无论是对仗还是寓意,无可挑剔。并且它还有创新,打破了历年来所有文人写春华秋实时的习惯,给了诗人们新的思路。”
“此诗必将传颂后世!不用犹豫了,甲!”
李山率先写了个“甲”字!能评这样的卷子,他感到荣幸!
文院院长斟酌了片刻,在空白的地方先写上“甲”,然后仔细书写自己对它的一些见解,为它作注!
能给注定要流芳千古甚至艳压一世的佳作作注,对他的文名是极大的传播!
双甲出在他们清苑县,全县上下都会与有荣焉!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张榜日学子们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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