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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三年,是沈年人生中最难熬的三年。
霸凌的开始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原因,只是从某一天开始,沈年莫名地就被班里从未有过交集的几个男同学盯上了。
他们羞辱沈年的身材长相,当着人群大声地叫他“肥猪”“肥仔”,拉着他去校门口的猪脚饭店起哄;
他们会造谣沈年喜欢班里的漂亮女生,把他往女孩子的身上推,或者当着女孩子的面去扯他的裤子,满口污言秽语;又或者无意义地发出怪叫,上课时当着老师和同学突然大声喊“沈年把裤子穿上”之类低俗恶心的“玩笑”。
他们往他的桌子上刻脏话,把擤鼻涕的纸团成团塞进他的书包里,往他的头发上粘口香糖,经过他身边时捏着鼻子夸张地嫌弃他身上有味道,家长会时追问他的爸妈怎么不来参加。
再后来,他们开始不满足于沈年的麻木和沉默,用更激烈的欺凌手段逼着他给出反应,在午饭或者晚自习的路上把他堵在路边或者厕所里,检查他的书包,抢走他的饭钱,拿走他写好的试卷,把他的课本扔进小便池……
少年人的恶意毫无缘由也没有尽头,大概对他人的霸凌是那群人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里最容易获得的乐趣。
因为他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是学校里透明的边缘人,他性格怯懦孤僻、身材肥胖、成绩不上不下,没有亲人保护,没有朋友撑腰,哪怕告诉老师,换来的也只不过是短暂的调解和警告,而后等着他的就是变本加厉的欺凌。
欺负沈年太容易了,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他们乐此不疲。
为了逃离这群人,沈年拼命学习,最后压着线考上了离初中学校很远的市区的重点高中。
他以为自己即将逃出那三年的噩梦,却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周,又见到了两张熟悉的、笑容满是恶意的脸孔。
只是重点高中的管理更加严格,学习节奏更加紧凑,不在一个班级,沈年又有心躲避,他们能获得的霸凌机会少了许多。
但也因此,他们每次堵到沈年时,下手便更重,嘲笑讽刺演变成了更恶劣的羞辱和谩骂,小打小闹的“玩笑”升级为更直接的暴力和勒索。
断断续续的霸凌持续了一个多月,在沈年以为自己走到了悬崖边,即将跌入深不见底的地狱时,江崇伸手拉了他一把。
那天是周末下午,留校的他被堵了个正着。
而提前返校的江崇中止了宿舍楼后这场尚未结束的霸凌。
江崇是那一届录取进来的第一名,在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演讲,人又长得俊美帅气,军训还没结束时,他初中的辉煌成绩和不凡的家世就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中传开了。
成绩优异的学霸,家境优越的天之骄子,老师眼里的宠儿,是霸凌者们得罪不起的人。
沈年从未想过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梦境与现实相接,清俊的少年从天而降,赶走欺负他的人,毫不嫌弃地扶着脏兮兮的他去医务室,帮忙给他清洗伤口,又从忙碌的校医手里接过碘伏帮他给伤口消毒。
看到旁边的淤青和旧疤时,他听到江崇问:“那些人经常打你吗?”
沈年还在愣愣地看着他的脸,良久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嗯完又摇摇头:“有时候也不打,有的人要钱,给钱了,就不打。”
他看到江崇皱起眉头:“报告老师了吗?”
“报告了。”
“老师不管吗?”
“管了,管不住。”
“为什么不还手?”
他抬起头,沈年沉默着避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江崇顿了顿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怪你。”
沈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谢:“我知道,谢谢你。”
过了一会,江崇又问:“那你父母知道吗?”
沈年迟疑了一下,含糊回答:“他们……也不管的……”
江崇便沉默下来不再问,继续给他涂伤口,沈年低头呆呆地看着,伤口传来的痛意被一种莫名的感觉覆盖,思绪几乎被心口剧烈的跳动淹没。
“实在没办法的话,不如试试学着还手。”
江崇突然说道。
沈年怔了怔:“什么?”
“既然还不还手都会挨打,那为什么不还手,打不过所有人,难道也打不过其中一个吗?”
看起来温文有礼的好学生,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语气平静地让他“以暴制暴”:“他们也是人,会受伤会流血会害怕,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不如让他们欺负你的代价变得更大一点。”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
腿上的伤口涂完,江崇收起碘伏丢掉棉签,站起身:“我去叫医生来帮你包扎。”
沈年还没从怔愣中缓过来,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校医拿了纱布进来给他包扎,好像叮嘱了很多事项、他听不清。
包扎完,沈年跟着从休息室出去,校医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是药膏和消毒用品。
沈年犹疑地问一共多少钱,校医摆摆手:“消毒不收费,药膏你同学买的,付过了。”
沈年看了一眼门外,湛蓝的天空下,清风撩动少年额前的碎发,灌进飞扬的校服。
沈年走出去,伸出手想要去牵他,想对他说谢谢,面前的少年却突然消失了。
沈年茫然地环顾四周,世界突然又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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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把自己写生气了,希望所有校园霸凌者都得到严惩和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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