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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也是他做事总不留余地的潇洒之处。&esp;&esp;眼皮子打战,睡去一会。&esp;&esp;再睁眼,天完全黑了。&esp;&esp;夜没有繁星。风像山谷间的流水,涌入人间之时,带来呜咽。&esp;&esp;斐守岁垂头去看陆观道。小孩眉间点墨未散,也说明还不是他该醒来的时候。&esp;&esp;老妖怪起身,又坐了会。&esp;&esp;他想起自己的眉心痣,总觉得不要示人的好。并非是为的好看,只不过有时斐守岁耗尽了力气,眉心痣就会变得深红,这样惹人注意的把柄,藏下是最好的。&esp;&esp;斐守岁便掐诀将红痣掩藏。&esp;&esp;微微抬眸,倒水入茶盏,发觉茶水更凉了,他只好提壶下楼去讨一口水喝。&esp;&esp;为防止陆观道突然醒来再次出走。斐守岁专门关好了窗,用画笔在屋门口画下一个圈,模仿大圣的语气念诀:“我不回来,你可千万不能走出圈外。”&esp;&esp;收拾好,斐守岁安心地关上木门,一只手背后,走下楼。&esp;&esp;楼下还有吃茶饮酒的客人,算不上热闹,总归比那唐宅棺材铺舒坦很多。&esp;&esp;店小二本站着发愣,见到斐守岁,立马上前招呼。&esp;&esp;“客官有什么吩咐,只管和我说!”&esp;&esp;斐守岁提了提茶壶:“温水,切莫太烫。再来碗白粥,一叠咸口烧饼。”&esp;&esp;“好嘞。”店小二将白布条子往肩上一甩,接了茶壶。&esp;&esp;斐守岁便坐在靠窗一侧,等小二上好粥,他慢条斯理地打发时间。&esp;&esp;毕竟眼下找不到池钗花冤魂,他也要休息几日才能迎战。&esp;&esp;夜色渐浓,微阖的窗子冒出凉气。隔壁桌的胡人正喝酒吃肉,与斐守岁的白粥一碗,颇有反差。&esp;&esp;斐守岁不在意这些,也不想去交际吃了酒就发疯砸碗掀桌的人。&esp;&esp;还没喝口热粥,就在咬下烧饼的那瞬息。&esp;&esp;一只酒盏倏地落地,碎了个五仰八叉。&esp;&esp;店小二劝酒不及,斐守岁用余光注意着闹事的胡人,大胡子,蓝眼睛。&esp;&esp;闹腾地很。&esp;&esp;谁知那边又甩来一只茶盏,好巧不巧砸到了斐守岁的碗边。&esp;&esp;红衣&esp;&esp;白粥因此难逃一死,一倾而倒。&esp;&esp;斐守岁还没吃上几口热乎的,嘴巴里干嚼着烧饼,眼睁睁看白粥顺木桌的缝隙流下。&esp;&esp;老妖怪并不是吓到了,只不过有再多的反应,不如静静然随它去。和醉鬼计较,就算自己占理,也要吃亏。&esp;&esp;于是斐守岁瞥了眼胡人,唤一声店小二。&esp;&esp;“粥洒了,打碗新的。”&esp;&esp;店小二搓着手,像只苍蝇:“哎哟,这餐给您免了,您别生气啊,小的这就给您打粥去!”&esp;&esp;斐守岁颔首不语,但一旁的胡人坐不住。&esp;&esp;那厮操一口不流利的土话,讽道:“要不是一定路过这座城,也不会遇上……哼!晦气蛋。”&esp;&esp;斐守岁不搭理胡人,只顾啃烧饼。&esp;&esp;胡人又说:“穷酸样。”&esp;&esp;斐守岁很想笑,是因为那胡人的口音算得上南北合并又不融会贯通,再加上每句说完都有个不着调语气,像一盘豆腐乳端在不爱吃的人面前,格外尴尬。&esp;&esp;老妖怪不计较,起身要换个桌。&esp;&esp;胡人喊住了他。&esp;&esp;“走什么?来一起吃酒,大爷请你!”&esp;&esp;斐守岁轻笑。无人能看懂他笑里头藏了什么含义,挑衅也不是,歉意也看不出。&esp;&esp;“不了。”&esp;&esp;胡人摸了把自己的大胡子:“你什么意思?”&esp;&esp;话落,店小二以极快的速度拉住了大胡子人,可怜小二郎闻到了一嘴的酒腥。&esp;&esp;“客官行行好,老板娘说在给您加盘猪头肉,您看?”小二说完指了指两桌后的斐守岁。&esp;&esp;斐守岁还在啃自己的烧饼。&esp;&esp;胡人只好作罢。&esp;&esp;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客栈大门传来了敲门声。这会子客人都上楼睡去了,楼下也就斐守岁与胡人两桌客。&esp;&esp;店小二挠挠头。&esp;&esp;“这都宵禁了……”&esp;&esp;大胡子笑着吃猪头肉:“看看又没事!”&esp;&esp;“客官,宵禁可不是闹着玩的。”&esp;&esp;“你都招待吃酒了,还怕这个?”大胡子说完,又放声笑起来,酒气和他的脾气一样闹腾。&esp;&esp;门外客没给小二思考的时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连胡人说话声都停了,仅有那不停地敲门,是一个节奏,一个响声,在夜晚静悄悄的街道上,格外地声入人心。&esp;&esp;店小二犯难。&esp;&esp;犹豫之间,听到楼上老板娘一句。&esp;&esp;“开门!”&esp;&esp;店小二只能硬着头皮去开。&esp;&esp;深秋了,屋外很冷。开门一瞬,就有寒风灌进来,直击人的天灵盖。&esp;&esp;小二再怎么冷,也是笑脸相迎。他看了眼来客,僵着脸说:“姑娘怎么深更半夜来!”&esp;&esp;那人没说话。&esp;&esp;“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esp;&esp;小二凑上去,正巧对上来者面貌,他立马屏住了气,随后咋咋呼呼地摔倒在地,直喊。&esp;&esp;“死、死人啊!”&esp;&esp;小二的尖叫声比胡人喝酒的动静还大。&esp;&esp;斐守岁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他见着来者穿一身红衣,腰间别着只银质步摇。&esp;&esp;倒是背对着斐守岁,认不清面貌。&esp;&esp;胡人来了兴趣:“死人不会动,伙计你喝酒喝糊涂了。”&esp;&esp;“池、池、池……”店小二撑着手惶恐地往后退,哆哆嗦嗦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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