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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陆观道拍了拍斐守岁的背:“有好些吗?”&esp;&esp;“……嗯。”&esp;&esp;“我跟你说,我从家里走出来后,有次遇到个卖菜的老爷爷,他躺在树荫下。那天下了大雨,我就和他一块躺着淋雨睡觉。”&esp;&esp;陆观道出了幻境后就不结巴了,说的话也不着急,在讲故事似的。&esp;&esp;“我醒来的晚上,老爷爷就飘在空中对我说话,说我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他还教了我该怎么用那个味道,他说要是再有人累了,就这样做。他说,要是我早这样做说不定陆姨就不会走了。”&esp;&esp;斐守岁有了些力气,又开始思考小孩说的话,那个卖菜的老人怕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菩萨。&esp;&esp;“然后呢?”&esp;&esp;“你累了啊。”&esp;&esp;陆观道又去拍斐守岁的背,香味涌进斐守岁的五识。&esp;&esp;斐守岁根本没力气动身,他只能感知气息在他的身体里游走,把已被怨气染污的指尖洗净。&esp;&esp;甚至是灵力也在一点点回转。老妖怪闭目感知体内的怨念,那股香气将怨念逼到角落,像是吞噬着什么,将古老的诅咒咽下。&esp;&esp;斐守岁生出个念头,他斜了眼陆观道,或许这香比点魂管用。&esp;&esp;可惜念头还没成型,陆观道开口说:“你……你的气堵住了。”&esp;&esp;这会换做斐守岁抱着陆观道不愿动。&esp;&esp;“堵住?”&esp;&esp;陆观道点点头:“堵住就动不了了,不过也有个法子。”&esp;&esp;“你说。”&esp;&esp;斐守岁还抱着小孩。小孩却挣扎着挣脱了他的怀抱。&esp;&esp;陆观道天真的笑容,印在斐守岁眸中。&esp;&esp;“你有力气没?”&esp;&esp;斐守岁勉强维持着坐直的姿势:“有些。”&esp;&esp;“那就好。”&esp;&esp;陆观道确认好斐守岁的状态,才低头在地上找不知是什么东西。&esp;&esp;老妖怪也四处看着,他见小孩跳下板凳,从地面摸出一块碎掉的瓷片,是胡人砸在地上的酒盏。&esp;&esp;小孩乐呵呵地将瓷片给老妖怪看。&esp;&esp;“够锋利吧。”&esp;&esp;斐守岁颔首,他见陆观道低头看着瓷片,朝自己的手腕上比划。老妖怪察觉到不对劲,猛地伸手夺走小孩手上的瓷片,厉声道。&esp;&esp;“你做什么!”&esp;&esp;小孩被这一声说蒙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表情像只可怜的小狗。&esp;&esp;“不是堵住了吗?老爷爷说了,堵住了就是香味不够浓。”&esp;&esp;“不够浓就要割腕……”&esp;&esp;斐守岁突然知道了陆观道所说的法子。在不可思议之中,老妖怪的表情变得复杂,又因小孩湿润的眼眶,语气温和了不少。&esp;&esp;“割腕流血,你不怕痛?”&esp;&esp;“怕啊,”陆观道仰头看着斐守岁,“可是……”&esp;&esp;斐守岁有了些力气,他俯身抱起陆观道坐在小板凳上。小孩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很好闻。下意识将身体靠近。&esp;&esp;“再怎么想救别人,前提也该是自己能好好活下去。”&esp;&esp;陆观道不明白。&esp;&esp;斐守岁又说:“就算要用香味,也该看看时机适不适合,那人值不值得。”&esp;&esp;“值得啊。”&esp;&esp;陆观道紧跟着斐守岁说完,他笑呵呵地看着斐守岁。&esp;&esp;“是你就值得啊。”&esp;&esp;斐守岁被这句话击得无力回答,所以他才不喜欢小孩子,总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说的又都是真心话。&esp;&esp;在这样的真话下面,斐守岁的伪装往往溃不成军。&esp;&esp;老妖怪不好意思面对小孩的脸,正转过头去,却被小孩用手轻轻拍了下。&esp;&esp;小孩子关心他:“为什么不看我,是还难受吗?”&esp;&esp;老妖怪只能转回头去看,看到小孩乐得一张笑脸。&esp;&esp;“没事了。”&esp;&esp;“没事就好。”&esp;&esp;斐守岁想透过陆观道的瞳孔看到些什么,却始终都只有小孩深绿色的,毫不遮掩的探望。&esp;&esp;这双丹凤眼,斐守岁说不上的有点爱看。&esp;&esp;小孩的眼神露出来,像光照似的,一点点照透了老妖怪茂盛的树冠。&esp;&esp;反倒是被看的那人不好意思起来。&esp;&esp;斐守岁拉着小孩的手,往身上靠了靠,以躲避小孩的视线。他能摸到陆观道木棍样的手臂,那股香味在小孩身上慢慢散去,遗留的只有流血结痂的味道,刺激着老妖怪的鼻腔。&esp;&esp;“等会儿给你包扎。”&esp;&esp;陆观道看了眼自己,又看斐守岁,他摇摇头。&esp;&esp;“不用啦,过几天就好了。”&esp;&esp;“你……”&esp;&esp;话落。&esp;&esp;远处打斗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朵里。&esp;&esp;斐守岁率先朝那个方向看去,他看到谢义山狼狈地后退数步,且步伐不稳,将要跌倒似的。&esp;&esp;斐守岁默默用手蒙上陆观道的眼睛。&esp;&esp;“闭上眼,别看。”&esp;&esp;“唔。”&esp;&esp;因斐守岁看到不远处的池钗花已没有衣物遮拦。惨白的浆糊纸包裹着池钗花暗红的魂灵,像是皮层之下深色的血管,伴随着秸秆的摩擦与池钗花魂灵发出诅咒般的低语。&esp;&esp;斐守岁知晓陆观道非常人,但这般面貌也着实不该让个孩子见着。&esp;&esp;而黄铜钱正绕着谢义山周围,形成一个圆圈。&esp;&esp;谢义山背手拿着拐杖,一手做念诀手势,他左眼流下鲜血,右眼还睁开着。&esp;&esp;“鸟妖,你要还不松口,我就把你和池钗花的魂魄一块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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