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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风过,吹得灯笼晃个不停。烛火却不愿灭,跟着那灯笼一闪又一闪。&esp;&esp;远处的竹林飒飒,一切寂寥。&esp;&esp;这儿仿佛被人遗忘般生长着,直到黑牙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池钗花的耳中。&esp;&esp;池钗花听到,脸上带着心喜,她似乎是盼望着他人的应答。&esp;&esp;木门咯吱一声打开,黑牙凶狠狠地提着豆油灯往门外一转。&esp;&esp;火苗近在咫尺,池钗花见着火苗与她的鼻梁相近,她吓得向后仰几步,怔怔地看着黑牙。&esp;&esp;只听黑牙边拿着门闩边骂道:“我跟你们几个说了,我这儿可是供奉门神郁垒神荼的,你们这些个小鬼再怎么作祟搞出响声,也休想随便进来!去,都睡去吧,别来烦我!”&esp;&esp;说完,黑牙用力关上木门,又紧紧上了闩。大老远的还能听到黑牙在屋内说些不入耳的脏话。&esp;&esp;池钗花放下双手,她转头看看乌鸦。乌鸦也看看她。&esp;&esp;两人相视,乌鸦笑了几声,方说:“许是天太黑了,他没看到你。”&esp;&esp;池钗花自然不信这种话,可她却后怕着一件事。&esp;&esp;犹豫再三,女儿家再次叩响辅首。&esp;&esp;衔环闷顿的响声像是鼓楼的钟,一点点浸透夜的宁静。&esp;&esp;这回黑牙是在屋里就直接开骂了。过了好久,见黑牙披着厚衣裳,气冲冲地打开木门。&esp;&esp;一阵阴风迎面吹来,透过池钗花的身体,打在黑牙脸上。&esp;&esp;黑牙浑身一颤,又骂:“你们这些小鬼,死就死了,我哪年中元节亏待过你们,还不是纸钱大把大把地烧!你们要是再闹,可别说纸钱了,连三茶六酒都没你们的份。一个两个半夜不让人睡觉了啊。我警告你们,再这样,我明日就去乱葬岗,一个一个刨了你们的坟。让你们没得地方回!”&esp;&esp;池钗花就在黑牙的正对面,却看着黑牙的眼神透过了她,看向别处。&esp;&esp;女儿家本要开口说话,却因黑牙的话与眼神,失落地合上嘴。她垂眸不语,等着黑牙再次要关上门时,有个熟悉的语调响在她的身后。&esp;&esp;“黑牙师傅!是我啊,是我啊。”&esp;&esp;是谢义山。&esp;&esp;一旁的斐守岁挑了挑眉,默默让开路。&esp;&esp;谢义山就拿着一个破饭碗,佝偻着背,半瘸不瘸地走到棺材铺门口。&esp;&esp;见他扯着一向讨好人的脸,笑道:“就知道师傅没睡呢,师傅大发善心,让我进屋躲一躲!”&esp;&esp;说着他就要往木门里头钻,谁知黑牙一把拦住了他,还啐了口。&esp;&esp;“呸!你先把自己洗干净了,我这可不欢迎叫花子。”&esp;&esp;谢义山笑嘻嘻地抹去脸上的唾沫,他伸手点点深沉的夜,眼珠子转的很快,贼乎乎地凑到黑牙耳边。&esp;&esp;“要变天了,师傅。”&esp;&esp;“变天就变天,与我何干!”&esp;&esp;黑牙双手推开谢义山,用力一甩,关上木门。&esp;&esp;老旧的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挣扎声,黑牙又在里头说:“你有手有脚却要做乞丐,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呸!晦气!”&esp;&esp;听声音远去,谢义山弓着背挠挠头,却也不回黑牙的话。他慢慢地靠木门坐下,从裤兜中拿出一把铜钱。&esp;&esp;小心翼翼地数着寥寥几枚钱,目视前方。池钗花眼下就站在他面前。&esp;&esp;女儿家看看乌鸦,又看看谢义山。&esp;&esp;“我变成鬼了?谁都看不见?”&esp;&esp;乌鸦点点头不说话。&esp;&esp;沉默许久。&esp;&esp;谢义山偏偏脑袋,笑道:“姑娘家的,替我挡风做什么。”&esp;&esp;金银&esp;&esp;池钗花一愣,当是叹回:“什么姑娘家,我都嫁人了。”&esp;&esp;夜风仍旧透过池钗花,不留情面地吹开谢义山的发。&esp;&esp;谢义山向上抛了抛铜钱,咧嘴笑道:“那种人嫁了也同不嫁一样,不是?”&esp;&esp;话入耳,池钗花瞪大了眼,她本以为谢义山是在自说自话,可未曾想到,这个脏兮兮的乞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她,像是在盯落网的猎物。&esp;&esp;池钗花往后去看,谢义山又说:“我在与你说话,你看后面作甚。”&esp;&esp;女儿家惊愕地转头看向肩上乌鸦。&esp;&esp;乌鸦不说话,鸟喙对准谢义山。&esp;&esp;“你肩上搭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谢义山站起身,掸掸衣裳灰土,“是个为非作歹的妖。”&esp;&esp;没等池钗花回答,乌鸦咯咯笑了声。&esp;&esp;见乌鸦扇动她的翅膀,仰首十分不屑:“小鬼,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esp;&esp;谢义山捏了捏拳,他二话不说,上前几步,幻出招魂幡就朝乌鸦扇去。&esp;&esp;乌鸦即刻用爪子死死掐住池钗花。池钗花双目一浑,乌鸦变成一团细线从女儿家的口鼻之中钻入。&esp;&esp;恍惚一下,池钗花的瞳又重新有了光亮。&esp;&esp;她后退数步,躲开了招魂幡的气,如蜻蜓点水般一仰而上,跃于棺材铺的招牌旁。乌鸦操控着池钗花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义山。&esp;&esp;“教你的老头没告诉你,什么叫知难而退吗?”&esp;&esp;谢义山抖擞几下幡,他笑着看向池钗花:“知难而退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倒是了解过你。”&esp;&esp;“哦?”&esp;&esp;“呵,我从隔壁镇子而来,听闻半月前,”谢义山一转招魂幡,背于身后而握,“隔壁镇中有个灭门的案子。一家十几口人,一夜之间死绝。大火烧了整整三天,现在都找不到凶手,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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