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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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1页）

&esp;&esp;老妖怪闭上了眼。&esp;&esp;北棠最后的声音，如雾攀爬：“祖母……我为何错了，我不明白，为何天下不容我，为何祈求一个平起平坐都这般的难……”&esp;&esp;……&esp;&esp;须臾。&esp;&esp;还未睁开眼，斐守岁的耳边还晃荡着北棠的声音之时，身侧传来抽噎声。&esp;&esp;老妖怪皱着眉头，那哭声和雨滴一样淅淅沥沥。也不知道谁在他身侧能哭成这样。&esp;&esp;“醒醒呀……”那声音唤着，“我将你带回屋子了，你怎么还不醒……”&esp;&esp;话落，有小手晃着斐守岁的脑袋。手掌温温的，略过斐守岁的脸颊，安放在耳垂旁。&esp;&esp;那手轻轻扯着斐守岁的耳垂，声音在耳边响道。&esp;&esp;“斐径缘——”&esp;&esp;拖得很长很长，又极轻。呼出的热气喷在斐守岁的颈处，“你快醒醒——”&esp;&esp;被唤姓名的老妖怪懒怠睁眼。他知晓谢家伯茶怕是没这个胆，算都不必算，定是陆观道。&esp;&esp;陆观道见唤不醒人，只好作罢。他把人拖回屋子就花了不少力气，眼下斐守岁正躺在地上，接触地面的那一侧黏糊糊的都是黄泥。&esp;&esp;小孩站起身，从一旁的木桶里打出一些冷水来，拧了手巾，开始给斐守岁擦脸。&esp;&esp;外头还在下细雨。&esp;&esp;秋夜的过夜水很冰，陆观道的小手冻得红肿。&esp;&esp;手巾一遍一遍擦过斐守岁的脸。&esp;&esp;经过眼睫，陆观道眨眨眼睛。&esp;&esp;小孩俯身，用手指抹开斐守岁眉毛里的泥土，叹道：“脸着地会沾这么多脏东西，早知道就扛着走了。”&esp;&esp;陆观道又去洗手巾。&esp;&esp;斐守岁在心里头啐了口，怪道方才觉得脸有些刺痛。&esp;&esp;正想着睁眼，一股熟悉的香味扑入。&esp;&esp;老妖怪睫毛不受控制地微动。这香不似北棠娘子的异香，是梧桐镇，小孩在客栈里散过的。&esp;&esp;香味沁在身侧，斐守岁感觉到手巾在擦他的脖颈。&esp;&esp;脸也不那么痛了。&esp;&esp;陆观道自言自语：“流血了，不要疼，很快就好了的。”&esp;&esp;流血？&esp;&esp;斐守岁并未察觉。&esp;&esp;小孩又说：“流血才会好起来。快快醒来呀，快快睁眼看一看我……”&esp;&esp;声音愈发地近。&esp;&esp;斐守岁闻着香，忽然小孩冰凉的手抵住了他的额头。那手泡了冷水，冻得像一坨冰渣子，有一股血腥味夹杂在冷香中。&esp;&esp;老妖怪皱着眉，血腥味有些失调，他猛地睁开眼，想看看小孩到底在做什么。&esp;&esp;只见陆观道倏地把手收回，作贼似地捂住他的手背。&esp;&esp;一瞬间，三两血珠滴在斐守岁的脸颊上，滑落，正巧顺过耳垂。&esp;&esp;屋里点了红烛。&esp;&esp;烛台搁置在角落，一闪一闪的火光照着满地的血珠，有些渗人。&esp;&esp;斐守岁立马坐起身，拽过陆观道。&esp;&esp;小孩面色苍白，吃痛着撞在斐守岁身侧。&esp;&esp;“醒了！”&esp;&esp;他仰头惊呼。&esp;&esp;斐守岁见到的是陆观道兴奋的表情，至于手背被划开而在鲜血淋漓，反倒不像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esp;&esp;老妖怪颇为复杂地看着小孩。&esp;&esp;“你的手……”&esp;&esp;小孩将手举起来：“喏。”&esp;&esp;“我是问你的手怎么了。”&esp;&esp;陆观道用另一只手一指，烛台与木桶旁，有一摔碎的花瓶。&esp;&esp;“瓷片割的！”&esp;&esp;语气似乎很是自豪。&esp;&esp;斐守岁扶额无奈：“我替你包扎。”&esp;&esp;“不用不用，”陆观道笑嘻嘻地摆手，“老爷爷说马上就好了的。”&esp;&esp;说着，小孩站起身跑到木桶旁给斐守岁拧干手巾。那流血的手背伸入冰水里，血在水中晕开，凝如冰花。&esp;&esp;陆观道缩了缩脖子，很快将手巾洗净。&esp;&esp;递给斐守岁。&esp;&esp;老妖怪看着已被血染成淡粉的手巾，默默接下，很随意地擦了擦脖颈，便放着不管了。&esp;&esp;听陆观道带着歉意：“对不起，我背不动你，只能拖你回来，才沾了泥巴……”&esp;&esp;小孩低头站在斐守岁肩旁，流血的手扯了扯斐守岁的衣袖。&esp;&esp;“衣裳都脏了。”&esp;&esp;斐守岁不语，看了眼自己，回道：“无妨。”&esp;&esp;“真的？”&esp;&esp;斐守岁颔首。&esp;&esp;老妖怪知道只有这样顺着陆观道说话，才能让他一点点去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esp;&esp;温声细语：“要让别人知道你受了伤不必包扎就能好，该怎么想？”&esp;&esp;“唔……”&esp;&esp;陆观道忽地不说话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斐守岁。丹凤眼欲说又止，好像是藏了个大故事。&esp;&esp;须臾。&esp;&esp;小孩缓缓蹲下身，他仰首，将手背赤裸裸地给斐守岁看：“会被打。”&esp;&esp;指了指手腕。&esp;&esp;“这儿被藤条抽过。”&esp;&esp;“……为何？”&esp;&esp;“他们说要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人，就拿藤条抽，那样不会流血，好得更快，”小孩歪歪头，“我知道你不会害我。”&esp;&esp;灭口&esp;&esp;斐守岁眯了眯眼睛：“嗯，自然不会。”&esp;&esp;小孩的手正肉眼可见地愈合伤口，不知眼前的人儿被他人当成了什么。&esp;&esp;怪物？亦或者是灾祸。&esp;&esp;淡然道：“以后受伤了就包扎，千万不能给别人看了去。”&esp;&esp;陆观道不解，手指戳了戳，咧出一个笑容：“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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