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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霖回过神来,手依然紧紧地抓着阿福,深吸两口气试图平稳心情,终于慢慢地说:“先回吧。”&esp;&esp;阿福明白他的难过,扶着谢霖往回走。&esp;&esp;只是两人还没拐进连廊,又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一片嘈杂。&esp;&esp;谢霖回头,黑暗间只看见一群仆从在门口张起灯来,接着有人进进出出地搬运东西。&esp;&esp;有了灯,看得便更清楚些,谢霖看到门外一架马车,一人正从车上下来,另一人在一旁扶着他。&esp;&esp;从车上下来,一前一后进门,直到停在谢霖身边,谢霖才反应过来。&esp;&esp;车上下来的是宋梓明,一旁搀扶的是纪渊,两人像是淋了大雨,浑身湿漉漉的,好不狼狈,尤其是宋梓明,裹在皮毛大氅里,只从毛茸茸的领子里露出一个脑袋,秀美的脸庞一侧有一条擦伤,血迹被简单处理过。&esp;&esp;只是虽然受了伤,却没有损伤他美貌分毫,反倒更添了些楚楚可怜。&esp;&esp;宋梓明见到他,小声打了个招呼:“谢大人,又见面了。”&esp;&esp;听到这一声,纪渊身体颤了颤,依然没说什么。&esp;&esp;谢霖看向纪渊,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却对上了后者充满恨意的眼神,他不敢说话,只张了张嘴。&esp;&esp;纪渊就那样瞪着谢霖,眼睛里像要冒出火来,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许久,纪渊才说:“你做的很好。”&esp;&esp;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esp;&esp;谢霖有些摸不着头脑,纪渊却不再理他,只是冲旁边的管家交代了两句,又回头安抚了宋梓明,转身离开。&esp;&esp;一旁的管家上来,派人将宋梓明领走,转过身对谢霖略带抱歉地说:&esp;&esp;“宋公子,会在王府暂住。”&esp;&esp;质问&esp;&esp;谢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esp;&esp;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仆人们进进出出,纪渊很快就走了,没有说要去哪里,宋梓明也被管家带进了王府,或许住在离纪渊近一点的侧房,大家都有地可去,只有谢霖呆呆地站了很久。&esp;&esp;再反应过来时,就是坐在床上了。&esp;&esp;阿福没有打扰他,只是轻手轻脚地帮他洗漱收拾,谢霖也像玩偶一样任他摆布,等一切结束,阿福小声劝他:&esp;&esp;“大人,夜深了,您先休息吧。”&esp;&esp;“好。”谢霖只是回答,却没有动作。&esp;&esp;阿福又劝了两句,实在不忍心看谢霖空洞的眼神,只好悄悄退下。&esp;&esp;那一晚,谢霖没睡。&esp;&esp;他知道即使自己淌下也睡不着,于是干脆坐着,等纪渊来找他。&esp;&esp;纪渊临走前看他的那一眼,眸中萃的恨意他并不陌生——当年纪含流放,从御书房里出来锁着他脖子将他压到树上的时候,纪渊也是这样看他。&esp;&esp;那一眼的恨意渗透到日后每一日的相处中,四年过去,谢霖本以为事情多少可以过去,如今看来,是他痴心妄想。&esp;&esp;他就那样等着纪渊的审判,这是这一次来得慢了一些。&esp;&esp;直到夜里燃的唯一一盏烛火悄无声息地陨命,轻微的空气流动都足以让它熄灭,黑暗又一次扑将上来,谢霖依然没有等到纪渊。&esp;&esp;可他惯常的就是等待。&esp;&esp;平明十分,天空泛白,谢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esp;&esp;终于,他听到了马的嘶鸣,很快,便有人走了进来。&esp;&esp;“王爷、王爷,大人还在休息,王爷……”&esp;&esp;谢霖听到阿福的阻拦,轻轻叹了口气。&esp;&esp;人还是闯了进来。&esp;&esp;或许是见到他端坐在床上,一副等人的样子,阿福意识到什么,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esp;&esp;纪渊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到窗前,身上带着凛冽的寒气。&esp;&esp;谢霖只穿了一身里衣,被激得起了打了个哆嗦,他不再垂着眼躲避,而是仰头正视回去。&esp;&esp;一夜未归的纪渊双眼赤红,下巴泛着青色的胡茬,双眉拧起,下巴绷成一线,看着像是在咬牙。&esp;&esp;这小孩,还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谢霖忽然想到了从前纪含常教育纪渊生气的时候不要总咬牙,小心老了咬不动。&esp;&esp;当时纪渊全无所谓,只叫谢霖以后等他没牙了煮粥喂他。谢霖不说话,心里却想,若是到了纪渊没牙的时候,自己大概也早死了吧。&esp;&esp;现在的纪渊自然不会让谢霖给他煮粥了,但小孩的习惯依然没改。&esp;&esp;想到这里,谢霖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其实也不是因为往事好笑才笑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今日气氛这样凝重,他却没忍住。&esp;&esp;谢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太多事情他想不明白,把握不住了,又何必多纠结一个笑。&esp;&esp;纪渊却不笑,眸中除了恨意,还带了浓厚的悲哀。&esp;&esp;他终于开口了。&esp;&esp;“我只问你两件事,”纪渊盯着谢霖,咬字很重,“一件关于太傅,一件关于梓明。”&esp;&esp;“好。”谢霖像是在回答阿福劝他睡觉一样,轻巧答应了。&esp;&esp;“你好好说明白,我听你解释。”纪渊又补充道。&esp;&esp;“好。”谢霖猜到,纪渊一夜未归,大抵是去查这些事了,他明明自己查过,却还愿意听自己解释,倒也稀奇。&esp;&esp;“太傅参奏纪常,这事你知不知道?”&esp;&esp;“知道。”&esp;&esp;“你有没有想过,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进谏,就是死路一条。”&esp;&esp;“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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