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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见他不回答,纪含也大概知道了,都不必多问,只看这住着的环境,便知道过的不怎么样了,更何况来时他问过游筠,那一向没个正形儿的人在提到谢霖的时候也难得沉默。&esp;&esp;时间不够他二人细细讲来,自加入这暗储计划,哪一日舒坦的了。&esp;&esp;“我这次回来,明早便要进宫去,拜过父皇就得走了,”纪含颇为不舍地说着。&esp;&esp;“这样着急?”谢霖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如今北方起了战事,皇帝多少担心自己的大儿子,私下召了回来,却不想还要这样急着送回去。&esp;&esp;纪含苦笑道:“毕竟我名声是罪臣,擅自回京,叫人发现可就惨了。”&esp;&esp;谢霖点点头,心中悄悄叹了口气,将那些想倾诉的委屈全压了回去。&esp;&esp;大局当前,那些自己的委屈又算得什么。&esp;&esp;两人没再寒暄,纪含也很知趣地没有提起纪渊,更不问谢霖为何不住王府,他此次回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esp;&esp;原来,纪含在北境一直混杂在各大藩王势力之间,偶然听得北疆边境常有地动之像,扰得百姓民不聊生,于是亲自前往探查,却发现在临近匈奴的关山一脉,见到了开山的痕迹。&esp;&esp;民间自发开山采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四处打听之下,知道了这一脉叫伏龙岭,矿源众多,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以采矿为生,其间最大头的是一个孙氏家族,几乎掌管了整个伏龙岭的矿业。&esp;&esp;本来一切都解释的通,可纪含却有些怀疑,若只是民间开矿,又怎会引起地动,叫周边村落不满?他本想潜入其中,却因为太像个文弱书生被多次拒绝,不料因祸得福,居然进了孙府做先生,教孙家幼子读书。&esp;&esp;孙家幼子名叫孙小宝,小宝虽听着幼小,却比纪含高了一头,只是从小痴傻,于是一直当小孩养着。&esp;&esp;说道这儿,游筠吐出嘴里的核,嗤笑道:“那傻大个还被叫小宝呢,一屁股能把纪含坐死!”说着,柔若无骨的身体便缠上了纪含,腻歪着要往人身上坐。&esp;&esp;纪含像是熟悉了他的脾性,摁着人的脑门儿把人推远了,只听得游筠在他手下嘟嘟囔囔地抱怨:“你就抱那大傻不抱我!抱我抱我嘛!”&esp;&esp;谢霖在旁边微笑看着,心中疑惑为何游筠与纪含看起来如此要好,忽然听得身后房门轻轻一开,阿福走了进来,对一旁的打闹视若无睹,只埋着头将桌上的茶水换成热的,再毫无存在感地出去了。&esp;&esp;游筠全程都在纪含身上盘着,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esp;&esp;一壶热茶换上了,谢霖回头望着阿福离开的背影,刚想叫住小孩,游筠带了许多蜜饯来,自己和纪含都不爱吃甜的,想给他两包,只是还没张口,门便匆匆合上了。&esp;&esp;这边的纪含也终于将游筠从身上剥了下来,继续说道:&esp;&esp;“孙老爷虽然防备心重,但孙小宝却被照顾的很好,我跟在他身边,也查到了一些消息,那伏龙岭里的矿,不只是村子自己在开,孙老爷好像是在与某个藩王合作,有时甚至会有士兵一样的人来参加。”&esp;&esp;这样听着,谢霖心里也沉了下去,自从知道平王府混进黑火药之后,他一边继续派人盯着宋梓明,另一边查着与黑火药相关的事情,陈定和已经被抓了起来,皇帝派人亲审,却什么也问不出来,谢霖如今只知道黑火药一直未被大量生产的原因是硝石不足,而硝石分布最多的地方,恰是北疆的关山以北——匈奴的领域。由此,他们掌握技术,敌人掌握资源,双方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黑火药也一直被搁置下去。&esp;&esp;但如今,黑火药出现在平王府内,匈奴又南下关山,纪渊也被派往北疆,一切都巧合得有些诡异,更不要说纪含查到有人在伏龙岭开矿。&esp;&esp;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谢霖问道:“可有查到,在开什么矿?”&esp;&esp;纪含见他正色,猜到两人想到一起去了,沉声说道:“表面上主要在开采矾石,只是还有另一种黑色石块,墨土如金……”&esp;&esp;果然,谢霖喃喃地接上他的后半句话:“硝石。”&esp;&esp;此事关键便是查出与孙家背后交易的藩王是谁,如今伏龙岭若是打破黑火药的平衡,只怕与匈奴的和平就此打破,谢霖不由担心远在边疆的纪渊,只是在思考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北境几位大藩都想不起来。&esp;&esp;连日的失眠叫他精神恍惚,这是早已有之的症状,从前引以为傲的记忆在一个个无眠寒湿的夜里离他而去了,过重的思虑负担会令他大脑只余灰白,无法正常运转,有几次差点闹出笑话,全靠他一直维持的沉默性格糊弄了过去,从前的长袖善舞再做不来,只是今日事关重大,他必须要将情况梳理清楚。&esp;&esp;谢霖想起身去取自己曾经记下的档案,却在起身那一刻耳畔突起嗡鸣,头痛欲裂,他跌坐回椅子,右手扶住桌角,苍白的指节扣出红晕。坐在一旁的纪含被他吓到,忙起身扶他,却被谢霖笑着推回座位上。&esp;&esp;“只是绊了一下,没有站稳。”谢霖笑着说道,他已经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刚吓到纪含,立即笑着安抚他。&esp;&esp;纪含很明显不信,蹙眉打量他,谢霖被看得心虚,刚想示意旁边看戏的游筠转移一下注意力,扣在桌面上的手却被另一只柔软的手取了下来,窝在掌心。&esp;&esp;素来温和的白衣男子牵着谢霖的手,冰凉又毫无血色的肢体完全失去生气,纪含轻轻揉捏刚刚几乎攥进木桌的指尖,面上带了严肃和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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