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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身体好得很,用不着吃药。”&esp;&esp;谢霖答道,可心中仍有疑惑,若非他眼花,适才进屋时纪渊应正将什么东西藏了起来。他没有多问,只是平日里多留心了几分,可纪渊身体却全无异样,甚至就连德顺说的胃口也好得很。&esp;&esp;如此,他才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居然是夜间出了事。&esp;&esp;◇梦魇&esp;&esp;谢霖一向觉浅,夜间稍微有些动静便会苏醒过来,纪渊也借着这个原因一直不愿与他同宿,两人因为此事不大不小地闹过两次矛盾,每次纪渊都满口应下,然后半夜里故态复萌,抱着被子溜到里间厢房去。&esp;&esp;对此,谢霖十分无奈,总觉得哪里奇怪,可很多次睡前纪渊都会把他折腾得精疲力尽,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知道人又溜走了,抓不着现行,谢霖也只能自己生气。&esp;&esp;直到某天夜里,谢霖半梦半醒见听到有衣料窸窣的声音,知道纪渊又要开溜,本想打起精神,可眼皮却止不住地打架,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等他再惊醒,床边已是空空如也。&esp;&esp;屋内无人,点着一盏小灯,谢霖借着烛光起身,慢慢往厢房摸去。&esp;&esp;房门关着,轻推无声,谢霖隐约看到床上有一人影,向前两步,却听到轻微的哽咽哭声。&esp;&esp;说是哭声,却更像是绝望时哑声的呐喊,谢霖一时愣怔,大步迈上前去,正看到纪渊面朝墙蜷缩着,双眼紧闭,右手抬起,被绳索缚在床头,全身战栗挣动,手腕处已被磨出血痕,可整个人却似在经历比腕上伤痛还要痛苦的事情。&esp;&esp;“不……”&esp;&esp;谢霖不知他是梦是醒,不敢贸然叫人,犹豫间听到纪渊喉咙深处发出哀叹,不知梦到了什么,男人呼吸愈发急促,像是喘不过气来,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全身都在绷劲逃离,好在那床头似乎是特意用了加厚的木条,如此挣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只是那腕上血痕越来越明显。&esp;&esp;血痕刺眼,谢霖这才恍然,立即伸手推搡纪渊,想叫他醒过来,陷于噩梦中的男人仍是挣扎,险些打伤谢霖,终于在最后一刻睁开了眼。&esp;&esp;室内昏暗,纪渊先只看到一个黑影,待得反应过来是谁,才立即心虚地往床里爬了爬,顺带把缚起的手藏到身后。&esp;&esp;“谢霖……”男人讨好地笑笑,心知这下逃不过去,却还是试图转移话题,“我吵醒你了?”&esp;&esp;谢霖没有答话,而是点亮了厢房的烛灯,这下纪渊才看到他的脸色,打消了撒谎糊弄的念头,悻悻然闭上了嘴。&esp;&esp;谢霖不由分说地把纪渊背后的手扯出来,绳索已勒进伤口,看不出原本颜色,他解开绳结,看着可怖伤口心疼,却没有刻意手软,只听纪渊在他耳边“嘶嘶”地吸着凉气。&esp;&esp;“说吧,什么情况。”&esp;&esp;纪渊的梦魇是一直都有的毛病,自谢霖走后开始,接着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了梦游的地步。太医院开得安神方子数不胜数,但效果几乎没有,后来与谢霖重逢,梦魇稍微好了些,可仍有复发,且没有任何规律。纪渊担心他梦游起来打扰谢霖,于是能不共寝就不共寝,实在不行的时候就整夜睁眼,并在这外宅设了一处厢房,床头绳索都是特制的,实在是他挣扎的太厉害,才会伤到自己。&esp;&esp;听到这,谢霖心底叹了口气,可再问他梦里看见什么,会那样挣扎,纪渊却怎么也不肯多说。&esp;&esp;“就是一些尸体……之类的。”&esp;&esp;纪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轻松一些,可眉角的跳动暴露了他的紧张。&esp;&esp;谢霖何尝不知,纪渊几度出入战场,早见惯了血腥场面,怎么可能因为简单的死亡就吓成这样,他心下了然,问道。&esp;&esp;“是我,对吗?”&esp;&esp;他说得直接,纪渊呼吸一顿。&esp;&esp;确实,那些梦境没什么花样,不过就是千奇百怪的死法,后来他已轻车熟路,能从一根小指便认出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份。&esp;&esp;两人沉默,半晌,谢霖轻轻将纪渊揽进怀里,男人身上仍带着薄汗,有些颤抖,他轻抚脊背安抚,说道:&esp;&esp;“我在这,已经在这了。”&esp;&esp;谢霖不断重复这句话,纪渊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得而复失,如今越幸福,他越发恐惧下一次失去的到来。&esp;&esp;天蒙蒙亮,纪渊该起身早朝,谢霖陪他一起,进宫后却被劝进了后殿的卧房,纪渊说他折腾了一夜没睡,先好好休息,等他下朝后再来寻他。&esp;&esp;男人讲话时声音有些嘶哑,双眼也是赤红,按道理他更是一夜未眠,可此时却像熟悉了这种疲惫,讲话虽慢却内容条理。谢霖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十分清楚长时间失眠后仍有高强度保持精神的痛苦,看着他十分自如地从怀中取出缎带缠绕在手腕,遮住绳索留下的伤口,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门口。&esp;&esp;一举一动,居然有些像从前的自己。&esp;&esp;纪渊离开,谢霖打定主意,将德顺叫了进来,命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不在时纪渊的情况交代清楚。老人昨夜一直在屋外候着,多少猜到纪渊露馅了,于是也不再隐瞒,倒苦水一样地说了个明白。&esp;&esp;“……您不在的时候,皇上胃口实在不佳,有时一天只喝得进去几口汤,稍微吃多一些便会反胃呕吐,至于梦魇,那更是老毛病了,您在的时候发作少些,不在的时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夜里都要打起精神,就怕皇上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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