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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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追忆（第2页）

黑暗中，林樾沉默了一阵道：“你个小屁孩，说了你也不懂。”

嘉佑抗议道：“怎麽不懂，说得好像你有多成熟。”

林樾道：“那我说了你不能告诉别人。”

嘉佑在黑暗中举起右手道：“我发誓。”

林樾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我爸他恶心，搞小三。”

嘉佑惊讶地啊了一声。在小孩的世界里，成年人背叛家庭这种事时有耳闻，每每听到这种事总伴随着血雨腥风丶惊涛骇浪和肝肠寸断。

嘉佑问道：“什麽时候的事啊，你妈不知道吗？”

林樾道：“好几年前了，我妈知道，但她不说，我妈是陆州大学的高材生，我爸高攀我妈，我听说当时他们要结婚我姥姥姥爷根本不同意，我妈就是看我爸长得帅鬼迷心窍。”

孩子的世界观尚处于非黑即白的简单阶段，父辈近二十年的恩怨纠葛用一句话就概括完了。语言虽然简单，但切肤之痛仍在，那是林樾刚上小学的时候，平静的生活陡然被打碎，父亲的暴躁丶母亲的痛苦丶无休无止的争吵丶阴郁的氛围，种种负面情绪像锐利的尖刀将他的童年划得血肉模糊，那种痛苦感受仍记忆犹新丶不堪回忆。

林樾接着道：“好在他们平时很忙，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家，早就想跑出来了。”

嘉佑低声道：“怪不得你那麽独立，挺不容易的。”

很多时候林樾表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独立和成熟，大家都以为那是因为他外公外婆都是知识分子丶出身书香门第，家庭教育得好，现实却是他从小侵染在父母的生意场中，小小年纪见惯了手段和人情世故，又经历过激烈的家庭变故，而不得不将自己保护起来去独立生活丶理性思考。也许家庭教育固然起到了一定作用，但作为孩子，设法脱离痛苦去自救的本能才是塑造他个性的刻刀。

林樾平静地道：“都过去了，我都习惯了，但我爸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很烦人。”

第二天下午，高敏提着礼物专程上门道谢：“李老师，真是太感谢了，打扰您休息了。”

林樾的外婆姓李，熟悉的人都沿用了她的职业称呼，叫李老师。

“没有，你们太忙了，以後家里没人就过来，不过是睡个觉，不麻烦的。”

高敏道：“把小孩一个人留家里确实不妥，还麻烦到李老师，是我们考虑不周。”

外婆笑道：“真没有，你上夜班就让孩子过来住吧，以後我去三院检查也少不了要麻烦你。就这麽说定了，两个小孩在一块也有个伴，燕霞做饭也好发挥，她总跟我抱怨人太少不知道怎麽做饭呢。”

此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嘉佑每周有两到三天住在林樾家，高敏十分过意不去，因此隔三差五就带着听诊器丶家用血压仪丶血糖仪等设备上门给李老师体检。在林樾的影响下，嘉佑也逐步开朗健谈了一些，在校内初二年段的英语演讲比赛上获得了第二名，并代表学校参加了市级的演讲比赛，获得了二等奖。

徐辰阳道：“你可以啊，程嘉佑，平时不说话，还玩一鸣惊人呢，怎麽学的教教我呗。”

嘉佑道：“原声电影听一听，BBC新闻听一听，多读多背。”

林樾道：“你还正儿八经传授心得呢，他故意逗你的，他才不会听。”

徐辰阳佯怒道：“怎麽说话呢，学霸怎麽还瞧不起人呢。”

林樾笑道：“徐辰阳，你认真一点吧，高中还想不想去一个学校了。”

徐辰阳哀怨道：“学啊，我认真了，资质有限，你们也别天天闷头学习啊，周末咱们出去玩吧，把我爸的鱼竿偷出来，咱们去海豚岛钓鱼怎麽样。”

海豚岛是陆州近海的一座观光旅游岛，因常有白海豚出没而得名，岛屿四面环海丶植被繁茂丶沙滩细白丶风光宜人。更有趣的是，因岛屿距离陆地很近丶地理位置优越，多年前，有些有钱的商人在岛上修建了别墅，後来又逐步建设了一些生活丶休闲丶娱乐设施。本世纪初，海豚岛的商业开发才刚刚开始，旅游业尚不发达，岛屿西北侧人烟稀少丶树林茂密，有很多礁石，沙滩也有几处，是个周末休闲的好去处，但家长是不允许孩子们单独过去的，因为曾有些胆大的孩子下海游泳撞到礁石而受伤。

三人商量好，只是去钓鱼，为了防止家长们唠叨，索性将去海豚岛的事隐瞒起来，只说是周末同学一起出去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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