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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却好像将南宁从濒临崩溃的边缘短暂地拉了回来,她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南宁换衣服的动作很慢,公主还是耐心等了她。
见她收拾完後,李知樾将披风盖在了南宁身上,又扶起她,叫她枕在自己腿上,开始为她清理丶包扎手上的伤口。
南宁烧得迷迷糊糊,眼睛半睁半阖,仰着面,借助火光只能模模糊糊看清公主的面孔轮廓。
“公主……就没有想问臣的吗……”
李知樾垂落视线,看向南宁。
听闻六年前,关中调兵。努尔班率铁勒骑兵偷袭了兵力最薄弱的龙虎堡,导致南府军死伤惨重。
而陵东道节度使南凛之女——南鸢,也死在这场战役之中。
长子南宁重病不起,数月後却在神医救治下,养好了病,进了军营。
原来从六年前开始,她便已经开始代兄长名义投了军。
李知樾无法想象,在边关如此艰苦的环境下,南宁没有选择直接在她父亲手下做事,而是选择去了最偏远的边镇,从一个小兵卒做起,靠着军功一路升至一军将领。
中间究竟又要吃多少苦头?
她为女子,在军营中定然是有诸多不便。
李知樾叹了口气:“你受苦——”
南宁擡起眼:“……不苦。”
苦了太久太多,已经不会觉得苦了。
她的身体忽热忽冷,原本还燥热难忍,这一瞬又仿佛猛地坠入了冰窟。
好冷……
-
李知樾为她包扎。
可南宁的手掌已是血肉模糊,他怎麽都瞧不出完整的一块皮肉来。
他心头颤了颤,不自觉握紧她冰冷的手腕。
“疼吗?”
她声音很轻,却在发抖:“不疼了。”
李知樾垂下眼皮,顿声道:“你撒谎,怎麽会不疼?”
“……”
“你身上好凉。”
他在南宁的手背上系了最後一个结,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像是做了某个决定。
李知樾俯身下来,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她。
不管她是南宁,还是南鸢,是男是女。
牵动他情绪的人,始终是那个会送他酥糖,会给他编兔子灯,还会在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时选择站在自己身旁的木头……
南宁迟钝地开了口:“公主……”
她眉头紧蹙,身体忍不住微微蜷缩,欲言又止。
“臣……”
李知樾闻声,垂眸看她。
南宁却将目光躲开了。
“你要与本公主说什麽?”
南宁面色苍白,嘴唇嚅嗫,几次想开口,但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李知樾搓热了手心,捏着她的腕,将温度一点一点渡给她。
“你说,本公主都听着……”
她感受到公主身上传来的温度,仿佛将她从凛冽刺骨的无间地狱中拽回了人间。
好暖和……真的叫人忍不住亲近。
多年来,南宁早已习惯将所有心绪与疼痛埋入心底。
她望向公主,心中不知不觉有了动摇。
“臣……”
半晌,南宁终于开了口。
过去无数痛苦记忆在她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一闪而过,无形中好像有一双手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喘息。
所有藏于平静木讷下的真正情绪最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南宁哽咽:“臣,心口……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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