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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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指证 南崇将军是我伯父（第2页）

“二丶二位留步——”

南宁闻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好似只剩下了皮包骨，胸膛干瘪，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

他瘸了条腿，每走一步看着都十分不易。

老者的瞳孔多是浑浊，可面前之人的瞳孔却极为清晰明亮。

他喘着粗气在南宁面前停下，费力地挺直脊背去看南宁的面孔。

“荒地那面旗前的酒，可是你们留下的？”

肖十四每日都要去那片荒地坐一会儿，看看那些他故去的战友，告诉他们自己攒了多少钱，再过多久就能给他们买上最好的酒酿。

今日，他闻到了一阵酒香，低头看到一片湿润的土壤。

刚留下不多久。

他身体不好，弯不下腰，只好丢下手中的拐棍，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他匍匐在土丘前，用手指沾了泥，放进嘴里尝了尝。

——是酒。

有人给他的兄弟送酒了！

肖十四高兴得噙着泪，他在这里守了十多年，也知这酒不可能是村里的百姓倒的。

他从村尾的王二家打听到今日村里来了两位外乡人，眼看着朝村头走去，应当是要离开了。

肖十四拄着拐，便这样追了过来。

他跑得急，中途摔了许多次，忍着痛终于在南宁他们上马车前追上了。

双膝如今是血肉模糊，混着沙土，若仔细瞧，隐隐还能看到白骨，叫人触目心惊。

肖十四原本以为南宁二人或只是这些死去军士的故人亲友，偷偷前来祭拜。他想同他们说说话，或许他们想要祭拜的人，过去也与他相熟。

可在他看清南宁眉眼的那一瞬，肖十四忽然愣住了。

他嘴唇翕张，竭力睁开无力耷拉下的眼皮，似是不敢置信般，呢喃：“将丶将军——”

未州一战恍如隔世，他好像看见他的南崇将军了……

不对丶不对！

他浑身颤抖着。

这眉眼……应当更像南凛小将军才是！

肖十四喉头哽咽。

“你与丶与南二将军是何干系？”

此话一出，南宁也愣住了。

她忍不住再次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他认识阿爷？

南宁心头一紧，眼眸压了压：“晚辈南宁，南凛正是家父。”

他呼吸有些颤抖：“那南崇丶南崇将军……”

南宁道：“南崇将军是我伯父。”

肖十四踉跄跪地，拽紧南宁的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失声哽咽：“我丶我乃南崇将军麾下第八营玄甲骑兵校尉肖佑宽！十多年前跟随将军出兵征战，退守未州。将军护我，致使丶致使我茍延残喘至今——将军留了绝笔，要我将它带去长安交给圣人。是我丶是我无用，十多年来都未能离开云禾村。”

当年敌军欲破城，是将军在乱箭中护住了他，将东西交到他手中，让他离开。

他还没跑远，挨了敌兵一刀，昏死了过去。

“我醒来时，外界皆传我们是大周的罪人，外边许多人都在寻将军尸身，欲鞭尸泄愤，我心中害怕，趁夜背走了将军的尸骨，偷偷埋葬。”

说到这里，肖十四泣不成声。

他废了条腿，断了手筋。他拉不了弓，也骑不了马，更不能护送将军留下的绝笔回京。

可将军留下的东西，是唯一能为南府军平反的指证，也是以将军血肉写成的。

“我原本想托人带我上京，却险遭灭口。我不敢冒险，只好躲到了未州不远的云禾村，买通村中一名鳏夫认求偶为投奔的表亲，给我上户。我在战场上插了南府军的旗，我丶我一直都在等——”

多年前，肖十四随南崇将军出征时不过二十多岁的光景，如今正值壮年，却形如老者。

他仰身掩面，声音悲怆。

“我原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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