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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青年毫不畏惧地推门而入,他的衣著鲜豔,和这荒废阴暗的老旧城堡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看起来很糟糕,非常。”安格.柏金显然对他兄长的处境感到满意,他环视著这个地方,缓慢地在房内踱步。
从安格踏进的那一刻,那朦胧的影子就从床边站起来。他戒备地瞪视著前方,若现在不是在虚幻的梦里,那麽或许他会伸出他鲜少用於攻击的利爪,以及那双用於撕裂猎物的獠牙。他虽然鲜少亲手将敌人撕碎,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擅长。打从苏醒之後,他的能力足以让新世界的血族们为之屈服,并以古老亲王之名统御他们。
然而,在此刻,他无法为这既定的过去带来任何改变。
他的身影甚至越来越模糊,在他身旁这苍白孤独的男人最需要他的时候。
银发公爵看了一眼他的兄弟,那双蔚蓝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动,他也许感到麻木。在国王禁止他踏入议会开始,他就明白这样的一刻终究会到来──丑恶的嘴脸、饱含侮辱的词句,但是这一切已经无关紧要。
塞勒斯汀已然预知自己最後的结局。
他即将难看地死去,在那一刻,没有人为在他的身侧,他腐烂的身躯将被抛入冰冷的泥沼之中。执笔的文书官将会按照议会的命令,在史册上以恶毒的字句来记录他,他为国王所做的一切将被视为越权,他为帝国所献出的计策被冠上他人的名。最後,他们只将恶名留给他,他忠心的仆人们将受到轻视……
无人将记得是谁从贵族手中收回领土、农民们将遗忘他们脚下的能长出庄稼的土地是由谁所赐予、妇女幼儿不会知道是谁使他们安居饱食,他们只会以暴君、专横者以及恶魔奴仆之名,在他们的上帝面前控告他的罪行。
“……请出去。”
银发男人冷漠地发言,他别过眼,缓缓地弯下腰,想将从手里跌落的棋子拾起。他不再奢望什麽,但愿全知全能的上帝能看在他让他的信徒们添饱肚子的份上,将最後一刻的宁静留待给他。
安格.柏金脸上的笑容并未褪去,他正在品尝并享受这期待已久的胜利,但是宽容这甜美的词从来就不适用在他的身上。他慢慢地挪步过来,轻轻地踩在了那在地上、男人即将握住的棋子。
这棋盘是属於柏金主母的遗物,那安静美豔的妇人长久地受到丈夫的冷落,她只能以它来排遣寂寞,在她离去的时候,她也只将这旧物留给她的独子。
塞勒斯汀抬起眼,如果是在过去,他这样的眼神绝对能让金发青年乖乖住嘴,现在即使病弱的他已经失去了过去的权力,但是他的威势仍在,这使得安格不自觉地往後一退。
男人沈默地将黑色棋子捡起,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他从早晨一直等到现在,但是他始终没有盼到他思念已久、陪伴他走过漫长岁月,他暗暗怀著恋慕之情的挚友──他曾以为他能忍受他的离去。
男人的平静成功激怒了他人格卑劣的兄弟。
他眼前的棋盘被用力挥开,安格.柏金像个疯子一样地扣紧他的手腕,面目狰狞。“你玩完了……塞勒斯汀。”
放开他!
那朦胧的影子大吼著,但是他的身躯轻易地穿过他们,踉跄地扶住了墙。艾维斯摩尔双手紧握成了拳,他睁大眼满怀恨意地瞪视著前方。他注视著男人因受到牵制而更加青白难看的面容,以及因那些充满了屈辱的言辞而受到冒犯的自尊。
『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一切……艾维斯摩尔。』
“这是上帝对你们这些异教徒施以的公平制裁!”安格用力地拽住了公爵的银发,露出丑恶的神情:“你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看看这一头邪恶领主的天生银发,恶魔的奴仆、反叛者、娼妓,让我看看你的尖牙在什麽地方……!”
『那远比你说知道的更为丑陋,充满罪恶……不管是你所想要知道的过去、关於我,或是那些文字之中所言明的‘真相’。』
“结束了。塞勒斯汀.柏金……”安格.柏金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的兄长:“陛下发布了命令,正义的大火很快就会烧光这被邪恶浸染的土地。”
安格以倨傲的姿态俯视他喘息不止的兄长,他缓慢地执起那因愤怒而收拢的手。那象征柏金荣耀的黑宝石戒指映出了青年的丑态,被荆棘所围绕的蓝色玫瑰仿佛要就此枯萎。
“放肆……!”塞勒斯汀凶狠地直视他眼前的青年,嘴里溢出严厉的嘶吼。
它将伴著他入土,但是永远不会腐朽。那是他所尊敬的父亲,赋予他的责任、他的认可,这是他在最後一刻仅存的荣耀。
然而,安格.柏金决心要将他往绝望的深渊逼迫。
“我同情你,塞勒斯汀,我挚爱的兄长。”拥有美丽金发的青年摇摇脑袋,他看著那从床上跌至地上的男人,“所有人都乐见你的死亡,你将彻底埋葬在过去,你将失去柏金之名。在那之前,我有职责让你知道真相,你必需感念我的宽容,你该知道你并不配拥有它。”
安格翻转著手里的戒指,然後拿出手帕,将它包裹住,边漫不经心地说:“事实上,你并不是得了什麽要命的怪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只是做出了一个必要的牺牲。”
『塞勒斯汀阁下,我最依赖及信任的夥伴。』
『不祥的异教徒,你应该被捆在木架上施以火刑!上帝会给予恶魔最严厉的惩处!』
『我会在上帝面前作证,为你的残忍和嗜杀成性!』
“……”银发男人艰难地扶住了床缘,他难掩痛苦地闭上双眼。但是安格.柏金的下一句话,成功地击溃他所有的骄傲。
“我很遗憾必须对你诚实,这是瑞华特.柏金的主意,我们的父亲。”
塞勒斯汀缓慢地抬起了眼,他的眼里透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然而不止是他,他身旁紧护住他的虚幻影子也跟著猛地仰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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