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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来晚了。”换班的小周笑嘻嘻地走进店里,对正在帮人装蛋糕的苏陌打了个招呼。
苏陌将袋子交给对面的情侣,头也不抬地说:“下次别再这麽晚了。”
打工的小周是附近上学的大学生,对苏陌耸耸肩笑说:“老兄,我也没办法,最近才刚把到一个妞儿,音乐学院的,太多搞头儿了。”
青年安静地脱下围裙,走到後面去善後。
“诶,我说你最近干嘛都走得这麽急呀?对了,老兄,有个小姑娘天天来这儿,前两天还问起你来。”
苏陌手上的动作一滞,两手毫无自觉地渐渐收紧了拳。他低下眼,沈默地从置物柜里将自己的背包取出来,接著大步走向门口。
“喂喂,那个到底是不是你妹子?如果不是,我就出手了啊,那模样长得水灵水灵的,特正点──”小周显然是留意到了青年的异样,带著看好戏的心态在後方追问了一声。
苏陌走到门口陡地回头,语气有些冷地说:“我警告你,别碰她。”
青年的神情太认真,让小周不由得一时语塞,在苏陌离开之後,低声咕哝道:“切,装什麽酷……”他转头对著旁边的镜子倒影,哼著曲拨了拨刘海。
苏陌回到了住处,进门的时候小虎斑猫就在桌子旁边摇著尾巴。他一低头瞧见桌下那四散的花瓣枝叶,才发现小猫儿调皮地把原来倒挂著的花束给扯了下来,连包装纸都被咬得稀巴烂。
青年矮下身来,把小猫抓起来轻轻在大腿那里拍了两下,轻轻地小声笑叱道:“坏坏。”
小猫儿不服气,理直气壮地对著青年喵喵叫。
苏陌轻轻揉了揉猫咪的小脑袋,站起来去给它找了一点吃的,然後才又走回来收拾一地的狼藉。
紫罗兰花瓣因为缺乏照料已经成了枯黄色,苏陌将花瓣扫了扫,集在掌心里。
他有些出神地看著那骤逝的生命。
它们绽放的时间太短,在还来不及让人欣赏自己的美丽的时候,就已经枯萎。
苏陌带著自嘲地笑了一声,将花瓣和残枝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
此时,甜品店前的少女正静静地在外头徘徊。
她还没来得及换下深蓝色的校裙就赶了过来,但是就和前些天一样,她依然没有见到那个人。
手指轻轻地划过外墙的透明镜面,少女失神地看著柜台的方向,然後垂下眼带著深深的失落离开。
这一日天气很好,在连续的阴云细雨之後,终於在这一天出了太阳。
一早天刚亮的时候,那忠耿的汉子就从楼里搀扶著人坐进车子後座,然後亲自坐到驾驶座上。
他们这一次出行只带了两个随扈,俱是男人身边使得上的心腹好手。
章伟国在发动车子之前,就著照後镜看了後座的主子一眼──白长博一坐进车子就闭著双眼假寐,那面色虽然说不上苍白,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好。最近这段日子也许是要办的事多了,那刚养好的身体又渐渐出了些毛病,不过好在白长博年轻的时候注意锻炼,就算三年前受过重创,要恢复起来也并太困难。
後座的男人感觉到车子迟迟未有动静,故而微睁开眼来,低唤了一声:“伟国。”
“是。”章伟国应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外头的天刚刚才要亮起来,从山庄上沿路下来,倒是可以欣赏到旭日升起的美景。
白长博两手搭在暖玉杖子上,两眼睁开一道缝隙──旭日的阳光仿佛带来一些暖意,他昏昏沈沈地仿佛想起了什麽,却在细究之前,又慢慢地合上眼去。
先前,他有一段时间精神很差。睁眼闭眼满满都是那少年的模样,就像是噩梦一样缠著他──这简直都快成了他的心魔。
章伟国在注意路况之余,还不忘时时关注男人的面色。
白长博打从前些天的晚上就惦念著要去锦和园,只是恰巧碰上刮风,要去那儿实在是不怎麽合适,再者,男人这些天状态不太好,如今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那些小病小痛的还是尽量避免才好。
路上用了将近一小时,他们才到了那一座位在郊区的目的地。
园林的经理早早就在那里恭候了,面目看起来颇为和气,不见谄媚的脸孔,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佛像。
“刘经理,麻烦你带路了。”章伟国对著来人客气地道。
“千万别这麽说,这是我的份内事。白爷,这里请。”
男人裹著一袭暗色大衣,跟著经理在後头走,沿路看著周边的景色──他半年前刚回来的时候,就来过一回了。当时内心很不平静,没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这里的布置,现下沿途来瞧,也渐渐有些心安下来。
这园林修筑的古朴景致,走出来就可以瞧见远方的山头,一路下来就是满目花团,宁宁静静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毕竟是章伟国给那孩子挑的,自然是不会差的。
一行人没走太久,踩下石道阶梯,刘经理就停住脚步,向後方的男人指示了方向,便不再往前了。
白长博静静眺望了片刻,抓著杖子的手紧了紧。
他看著这满山的灰色墓碑,那已经沈寂了一段时间的窒息感又隐约浮现了上来。
仿佛是过了很久,白长博才缓缓往前头踏出了一步。他的脚步晃了一晃,身旁的随扈欲上去搀扶,却让後方的汉子拦了下来,叹道:“别去打扰白爷。”
章伟国直视著前方,接著又低下眼转过头去。
他自知没颜面去见那个孩子。这两年多来,他也深受内心的煎熬。
男人在一座墓前止步,双眼瞧著前头那太过灿烂的笑容,静默地怵立好长一阵,直到风又吹起来的时候,恍惚之间才有些回过神来。
也许是盯著同一张照片久了,就会觉得里头的人看起来有些陌生。
白长博合了合眼,缓慢地矮下身。
墓园有专门的人天天打理,现下跟前就搁放著两束花。男人抬手拂过墓碑的时候,也只能觉出风中带来的一点潮湿。
照片里的少年咧嘴笑著,两眼上挑,眯著一条线,调皮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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